“沈董,您放心,這件事情一定給您處理妥當!”
“費心了。”
交警隊長笑得合不攏嘴:“哪裡哪裡,這都是份内的事情。”
深黑的傘沿處常有雨珠滾落,一顆顆的,似要追成一卷清澈剔透的珠簾。
沈屹洲透過那頻頻墜落的雨簾,掀眸,朝車裡邊睨了眼,意味不明,卻是難得來了興緻。
秦晏棠在車裡,跟沈屹洲無意間對視上那眼,匆匆瞥開視線,隻覺坐立難安。
她轉頭告訴文優湄:“這樣的話,我打車回去好了。”
文優湄還沒來得及回複,另一邊喬銳那吊兒郎當的聲音又傳來了。
“晏棠妹妹,好久沒見,又變漂亮了。”喬銳說笑着。
“喬銳哥。”秦晏棠眉梢揚起。
“欸,還是跟以前一樣有禮貌。”喬銳笑了下,“你沒開車過來是吧?剛好今天洲子開車來的,搭他的車一道回去吧。”
秦晏棠委婉拒絕:“我跟優湄還有些事,要不然我們另外叫車吧。”
“都出車禍了,有什麼事非要今晚說。”喬銳朝她擠眉弄眼地示意了下,眼神暗指她旁邊的那兩人,俯身攀在車窗邊低聲跟她講,“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優湄讓雲謙送回家,他倆家裡也離的近,順路的事兒。”
秦晏棠笑容卡住幾分,想着還有什麼解決的法子,卻看見沈屹洲那張過分優越的面龐一步步逼近,以及他唇角勾起的淡淡弧度:“還不打算走?沒看見後邊堵成什麼樣了。”
沈屹洲單手抄在褲兜裡,下巴微擡,一副散漫慵懶神色,于深黑雨傘之下漫不經心地睨着她。
秦晏棠也回看他,兩人氣場都不太客氣。
車後方傳來陣陣刺耳急躁的鳴笛聲,把秦晏棠置于一個兩難境地,催促着她快做決定。
“你坐他們的車回去吧。”文優湄拿了包,對秦晏棠說,“雨天也不好打車了。”
秦晏棠看了文優湄的神色,又看了眼車外溫潤如玉、體貼甚微的梁雲謙,心裡有了答案,卻還是問她:“你怎麼走?”
文優湄坦然:“他送我回去。”
秦晏棠與她對視,隻一眼,意味深長:“那行。”
秦晏棠開了車門,一隻腳踏出去,卻是沈屹洲撐了傘站在那兒。
喬銳正跟梁雲謙說着什麼,無暇顧及這邊,而她自己也沒帶傘。
秦晏棠擡頭就能看見沈屹洲那似笑非笑的模樣。
夜深了,天氣漸冷,冬風愈演愈烈,雨水直往人身上飄,她頭發都濡濕了不少,在沈屹洲這斯文整潔的着裝面前,她倒是顯得有些狼狽了。
隻聽見沈屹洲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哦,秦小姐沒帶傘麼?”
秦晏棠面上笑笑,暗自裡狠狠咬着牙:“真不巧,今天忘帶了。”
沈屹洲就這麼悠閑地站在路階上方,興味甚濃地垂眸瞧着秦晏棠,自己再不多說一句話,偏要等着她開口。
秦晏棠深吸一口氣,微笑着:“沈屹洲,我借個傘。”
“原來秦小姐是要借傘?”沈屹洲笑了笑,故意十分顯然,“早說麼,不過沈某這裡隻有一把傘,隻能委屈你一下了。”
秦晏棠心裡恨得癢癢。
傘是從酒店裡拿來的,并不大,站下一個人足以遮風避雨,兩個人卻顯得有些緊促。
早知道沈屹洲是故意的,秦晏棠有意跟他保持距離。
沈屹洲自然是瞧出來了,也不多說什麼,隻淡淡掀眸瞧了眼她,唇角微勾着。
她側目瞧了眼左肩被打濕的毛衣,雨水深深淺淺地洇開來,顯出小片深色,濕乎乎地貼在她肩頭上,有些沉重,并不太舒服。
沈屹洲的車停在酒店那邊,兩地之間,勢必要過一條馬路。
秦晏棠穿的是件羊絨針織闊腿褲,米白色的,是故,她跨過橫欄時微微提了褲腳。
雨天地滑,單腳時站不太穩,重心前移,稍不留意,便踉跄一下。
身旁的沈屹洲眼疾手快,伸手穩穩攬住她削薄的肩,猛地把她往自己這邊一帶,秦晏棠的頭便狠狠撞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
深沉隽永的烏木香鑽入她鼻息,有些沉郁,像茶室裡燃着的沉香,卻又攜着些雅痞,後調帶着隐隐的煙草味,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抽煙時沾染上的。
秦晏棠吃痛,倒吸一口涼氣,要跟他拉開距離:“你幹什麼?”
沈屹洲冷笑:“秦晏棠,你是不知道剛才你差點被車撞死。”
秦晏棠吐槽:“這傘也太小了點,怎麼打得下兩個人。”
“嫌傘小,那就跟緊點。”沈屹洲的手不由分說地禁锢住她肩頭,迫使她往裡貼近。
秦晏棠緊挨着着他,擡頭看他眼,後者是一臉淡然,深邃的五官在昏沉的黑夜更顯成熟穩重。
這時候倒是人模人樣的了。
沈屹洲身上溫熱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兩個人靠得近些倒也溫暖許多。
算了,左右她也不吃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