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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唐府。
林梨深吸一口氣,緩緩踏入林珑的房内,低聲與她交談,沒有争吵或沖突,不出幾句話的時間,又從容地走了出來。
菲姨蹙着眉頭,不解地問道:“你同她說了什麼?為何她對着你不吵又不鬧的?我為她操碎了心,她還這般态度對我。小梨兒你瞧,我的魚尾紋都要長出來了,法令紋都深了......”
點兒聽罷,仔細盯着她的臉瞧了會:“菲姨,可魚尾紋和法令紋不是笑出來的嘛?”
菲姨嘟着嘴,不服氣地捏了捏點兒的鼻子:“你這小點兒,如此年輕,怎會懂我們這些中年婦女的煩惱——再多嘴,我就不給你帶好吃的了。”
“哎呀,菲姨你不要這麼小氣嘛~”
“去去去。”
林梨看着二人嬉笑打鬧,嘴角也不由得揚起:
“好了,菲姨、點兒,别鬧了。我們就暫且去院裡候着吧。”
菲姨眨眨眼睛:
“那林珑呢?真要由着她呆在這裡嗎?雖說我是不喜歡她,但也沒到可以眼睜睜看着她找死的程度......哎,有時候我還真希望自己能狠下心來。”
話聽到一半,林梨忍不住瞥了一眼還在房中一動不動的林珑。待菲姨話畢,信誓旦旦地答道:
“她,應該很快就來。”
......
果真如她所言,不出半個時辰,林珑便乖乖收好了行李,自己将行李搬到了院子裡,然後一聲不吭地上了車。
菲姨目瞪口呆,将手帕輕飄飄地甩到林梨身上:
“小梨兒,你這是給她下了什麼迷魂湯藥?”
點兒驕傲地拍拍手:“小姐果真厲害!”
林梨見菲姨好奇得緊,便貓貓祟祟地湊到菲姨耳邊:“當真想聽?”
菲姨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告訴她,京城俊俏美郎如雲,隻要她去,我便幫她安排會面。”
菲姨大吃一驚:沒想到她看着小,竟已經好上了這口!
她再轉念一想,其實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小梨兒,你也給我安排幾個郎君會面如何?我也好奇嘛。”
林梨莞爾一笑,笑容中帶着幾分逗趣:
“那是自然——好啦,你瞧,他們都等久了,菲姨你先上車吧。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東西沒拿。”
菲姨離去後,點兒低聲問道:“小姐,你和林珑說的,應該不是那些吧。”
林梨笑笑,戳了戳點兒的腦袋:
“就屬你機靈。怎麼,你想知道?”
點兒敲鼓似地點起了頭。
“那先說好,你要在到京城前把我上次領你念的那本書背會,不然我就不告訴你。”
點兒好奇心作祟得緊,成功打敗了身體中窩藏的懶蟲,咬牙答應道:“點兒一定!快快告訴我吧!”然後激動地扯着林梨的袖角,在原地小跳。
“我同她說......”
“林大人眼下被關在京城,生死未蔔。我相信你并非不知道,他身上背着的,是攸關性命的大事。你若還念及父女情誼,就别再耍小脾氣。若想見他最後一面,便搭我們的車赴京。到了京城後,你想做什麼都沒人管你。”
林珑背對着她,盡力按捺住哽咽聲,像頭受了傷的小獸,怕人靠近,更怕人無視。
林梨知道,她不想在自己面前丢臉。
她是姐姐,是嫡女,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本就應該高自己一等——
她身上易碎的自尊心,讓她自懂事起,便無法正常地與林梨交流。
至于她對菲姨,與其說是交流,不如說她是将菲姨當作了發洩口,任情緒肆意操縱口舌,說出最傷人心的話來。
林梨給了林珑一些平複情緒的時間。
可她見林珑依舊默不作聲,絲毫沒有要開口的前兆,便利落地轉身離開。
離去前,還不忘補上一句:
“另外,唐璨也在京裡。尚未嫁娶。”
......
聽罷,點兒有理有據地分析起來。“這麼說,大小姐是不是心儀唐——”
林梨趕緊捂上了她的嘴:“噓,别亂說。
“其實,我是随口一說,我也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