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是,我猜的。”
“騙人。”
聞言,唐栀方才還燦爛的笑容頓時失了顔色,眉毛如同小狗耳朵般委屈地耷拉下來,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為什麼不先問過我?”
“我……”
“你以為我會喜歡嗎?”
此刻,她的眼神冰冷,宛如無以融化的山巅積雪。
她不等唐栀回答: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了解我,就可以随意揣度我的想法與喜好了?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還有,我不與你睡,隻是我不想與你睡,沒有其他原因。”
說罷,她拂袖離去。
隻留唐栀愣在原地,滿面憔悴,一地黃花。
……
唐栀備受打擊,垂頭喪氣,但更怕姐姐不高興,于是又屁颠屁颠跑去廚房認真熬制了一壺桃膠紅糖水。
他敲敲林梨新卧室的門:
“娘子,我給你煮了桃膠紅糖水,你可以原諒我嘛。”
無人回應。
“姐姐,我知道是我騙了你,還自作主張,讓你生氣了……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說罷,他也覺得這些話絲毫沒有可信度,便連忙補充道,“我給你寫保證書!若是再犯,任姐姐處置!”
還是無人回應。
他輕歎了口氣:
“姐姐,我知道你不想理我。那我把桃膠紅糖水放在門口,等我走了,你記得出來拿。”
唐栀将糖水放下,無比緩慢地走開。他在心裡默默期待着:隻要自己走得夠慢,就能等到林梨出來。
可就算他走得比烏龜還慢,而且下一步就要走出這個院子了,林梨還是遲遲不出房。
無奈之下,唐栀傷心離去——
離去的同時,還不忘一步三回頭。
他回到新換的大床上,一邊想着林梨對他的斷崖式冷落,一邊嗚嗚地掉着眼淚。
姐姐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
在這偌大的床榻上,他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
……
林梨剛在菲姨的卧房與菲姨談完話,一走回自己院裡,便見一壺不知道什麼東西放在門前。
點兒彎腰拿起:“居然還是溫的耶。”
林梨好奇地問道:“點兒,你瞧瞧這是什麼?”
點兒小心地打開蓋子,認真聞了下:
“哇,是桃膠紅糖水!”
“……哪來的?”
“不知道呀。”答完,點兒靈機一動,
“是不是剛剛你不在的時候,唐公子負糖水請罪來了?”
林梨:……
她知道自己今日突然失了控,對他甩了些小孩脾氣;但自己也說不清原因,更不知要如何同唐栀解釋……
而且,隻要自己一瞥見他的身影,便覺心亂如麻,難以平靜——
她心想,幹脆冷處理(從心)算了。
這糖水,姑且當作是唐栀給自己的諒解聲明吧。
林梨輕歎了口氣:“那我們拿進去喝吧。”
進了屋内,林梨與點兒一起在桌上喝唐栀精心熬制的桃膠糖水——
這糖水不會甜得發膩,大抵是因為裡邊還加了些紅棗之類,在不知不覺間,這壺糖水就快被二人喝到見底。
點兒邊舀着糖水,邊好奇問道:
“對了,小姐,你同菲姨聊的可是真的?你們當真要在京裡開鋪子?”
林梨将嘴裡的桃膠咽了下去,點點頭:
“來了京後,實在是安生過了頭,都有些無聊了。當初在唐府還有帳算,現在府裡人多了,就請了更專業的賬房先生,我這位‘前管賬的’,就徹底閑下來了。
“還有,當年梅大人賞賜的銀兩沒花多少,既然有本金,單純放着不用,也多少覺得有些浪費。”
點兒聽後,似懂非懂地搖搖腦袋。林梨沉默片刻後,又接着補充道:
“況且,我總不能一輩子靠着别人來養活自己吧。”
點兒雖然有些不解,但也鼓掌以表支持:
“嗯!小姐英明!
“可唐公子那邊……該怎麼說呢?”
畢竟有夫之婦單獨開鋪子,在大昌可是件不大受人待見的事。妻子連帶丈夫都會被街坊指指點點——說妻子不着家、相公沒本事。
林梨用手整理了下鬓角發絲,随即溫聲答道: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剛才已經同菲姨商量好了,我們決定——
“不說。”
此刻,臉上敷着黃瓜片的菲姨,本來正在想着要開個什麼鋪子的問題,卻突然打了個噴嚏,臉上的黃瓜片在這場黃瓜汁液的吸附力與噴嚏的沖擊力的戰役中遺憾落敗,該飛的飛,該掉的掉。
菲姨極為不爽地将它們撿起,然後一塊撇到了花盆中以作養料。
她看着面前這盆長勢極為喜人的報春花,白紫色的花瓣小巧可愛,倒是比京中花肆裡養的都要好看許多……
對了,花肆!
這花,甚至還是小梨兒養好了後送給我的呢!
呀!我們可以開花肆呀!
菲姨興奮地起身,想立馬将這個好消息告訴林梨,全然不顧臉上殘存的幾片黃瓜——
小梨兒,你可千萬别那麼早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