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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孔貞那張标準書生樣的面頰時,唐栀頓時想起來當初孔貞不告而别以及那床沿上刻着的“坤卦”的事。
自從枇杷一案結了後,瑣事繁多,他幾乎都要忘了這回事。不過,他倒是從桃紅樓那坤卦的含義。說是西南動-亂,有一組織,私下組織、訓練軍隊,成了聖上心中的大刺。而這坤卦也正是這個組織的圖騰。
他也想過,孔貞會許是被這組織的人綁走了,于是那綁匪故意留下一個坤卦;但這坤卦也有可能是早就被刻在那的,所以這事實究竟如何,恐怕還是得問當事人。
孔貞見唐栀欲言又止的模樣,歎了口氣,順勢坐到唐栀身邊:
“唐兄,你是不知道,我滞留京郊許久,都快閑出屁來了。”
“滞留京郊?怎麼會?”
“沒有通行許可啊!當時在路上,也沒人告訴我要通行許可啊。”
唐栀心裡還是有個小疙瘩,于是并沒有再順着他的話講,隻沉默了片刻,便開口詢問道:
“孔兄,恕我冒昧,啟程進京前,你為何不告而别?”
“哎,說來話長。但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有個親戚,他來接我了,但是他喜歡夜間出動,所以我怕打擾你們,就隻好不告而别了。”
唐栀想追問:“為何不留個信件?”
但他又想了想,其實他們二人也沒有熟悉到要互相報備的地步。若是問了出口,倒是多了些質問的意思了。
唐栀輕點了點頭,微笑道:
“你沒事就好。”
孔貞一拍腦袋:
“對了,林兄,他如今可還安好?”
唐栀笑笑:
“安好得很,如今是越吃越圓潤了。”
聞言,孔貞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我們三人如今總算可以相聚,應該好好續上一舊啊!”
唐栀:……怎麼又有客人?此人神秘莫測,斷不可大意……
“唐兄,你意下如何?”
唐栀無奈一笑:
“哈哈,那當然好。”
唐栀啊唐栀!為什麼你總是學不會回絕呢!
唐栀如是想。
……
下班後,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他順帶将孔貞也一塊領回家了。
孔貞與林敦钰一碰面,那叫一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孔兄啊!我還以為你丢了!”
“林兄啊,你怎麼又圓潤了這許多?”
唐栀看着這詭異場面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這時,林梨恰好從門外回來。一踏進院内,便見一胖一瘦緊緊相擁的畫面。
胖的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瘦的那個,不是唐栀唐璨,還能是哪個……?
唐栀敏銳地察覺到林梨的到來,他轉過身,咧嘴笑道:
“娘子,你回來了!”
孔貞與林敦钰也一起轉過頭去看她。
林梨見到唐栀,依舊心慌得很。
她隻好别過臉,直直望向林敦钰,疑惑地問道:
“這是哪位?”
“姐,你怎麼連我都認不得了?”林敦钰委屈巴巴地說道。
林梨無奈苦笑:“我沒問你,問的是你抱着的那個。”
林敦钰答道:“啊,這是孔氏小公子,孔貞!”
林梨頓時想起來,這就是唐栀當年在信裡說的那個路上撿到的可憐家夥。
而孔貞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悅中,滿臉笑意,甚至還散發出那麼些呆。
見四周沒人說話,孔貞才撒開手,自我介紹道:
“唐夫人,在下孔貞,今後就是唐公子的同僚了。”
林敦钰向來是個藏不住事的,做了幾個月無業遊民,也沒能想起什麼人情世故、爾虞我詐。
他徑直問道:“诶,你不是滞留了嗎,怎麼參加的會試?又是咋進的丞相府?”
孔貞倒是絲毫不慌,鎮定自若地答道:
“城裡專門把我接進去考試,考試完又給我送出去。每日都好幾個官兵盯着,給我看得心裡直發毛。好在最後拿了個甲等第三,得了個進宮幹活的機會。”
“哦!那沒婚配的探花郎是你啊!”林敦钰恍然大悟。
“孔公子。”林梨優雅端莊地行了個禮,“府裡不久前才辦完宴會,許多物品還沒來得及采購。若招待不周,還望見諒。我先去吩咐下人準備準備,幾位,稍後再會。”
“自然自然,唐夫人客氣。”聞言,林梨點了點頭,随後快步離去。
孔貞又拍了拍唐栀的背,低聲道:
“你真是好福氣,娶到個這麼好的媳婦兒。”
唐栀笑笑:
“那是自然——那你呢,探花郎,我和阿钰還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孔貞默默将自己搭在唐栀肩上的手挪開,撇撇嘴: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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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曉閣中,突然傳來幾聲哀嚎。
“千知啊嗚嗚嗚——”百曉抱着眼前那位面如皎月的女子,“我被人威脅了嗚嗚嗚——向來隻有我威脅别人的份!她怎麼敢的……嗚嗚嗚。”
那位被喚為“千知”的女子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這是好事。”
百曉一驚:“我被威脅了,怎麼是好事呢!?你是不是不愛我了?!!還是說,你已經愛上林二了!”
她氣鼓鼓地抱起手:“我就知道,每次你出外勤回來,就沒有什麼好事!”
聞言,千知習慣性地甩了甩披在身後的黑發,柔聲說:
“我也覺得。每次出外勤,日夜兼程,還要動腦,累得要命。她既已幫了我們大忙,我們再幫回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