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梨怔住了。
唐栀彎下腰,一邊替她撿起地上的狼藉,一邊追問道:“所以,你走前,關于西南、玄王的這些事,你都知道了?”
林梨的嘴巴微張,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她的心自發地敲起了龍舟鼓,急促有力,難以承受。
他直起身,雙手輕撫上她的肩膀:“那為何要走?你是不相信我嗎?不相信我能保護你嗎?”他的聲音并不狠戾,隻是有些顫-抖,卻依舊能直直穿透林梨的胸膛。
“唐栀,你聽我說……”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何不和我一起面對?為何不告而别?為何不和我說,你是為了我才去見的白貫道?”他的眼睛紅了,“在你眼裡,我真的,那麼無能嗎?”
林梨放在腿上的雙手攥得越來越緊:“我、我是在決定離開你後才和千知她們聯系的,她們說,玄王能護你。”
“那你呢?誰來護你?”
林梨垂下頭,低聲說:“我自己可以。”
“所以,你就是無論如何不信我能護好你嗎?”話音未落,唐栀搭在林梨肩上的手握得越來越緊,似乎是想硬生生塞入她的骨肉。
“啧……你弄疼我了。”林梨輕扭着肩膀,試圖掙脫他的束縛。
話音落下的瞬間,唐栀松開手,順着身體的慣性緊緊地擁住了她。他抱得很緊,幾乎要叫人喘不過氣來。
“成王敗寇,成王敗寇。你可有想過,若是玄王輸了,你會是什麼下場。”
林梨用力地從齒縫間擠出:“當然。”
“你在賭,對嗎?你若是和我和離了,要是玄王輸了,我與你毫無瓜葛,禍不及我;要是玄王赢了,以你在這的貢獻,也可以保我一命,是嗎?”
她垂下頭,沉默了,就由着唐栀将她單薄的身軀攥在懷裡,一動不動。她試圖鎮靜,可她的心髒又不合時宜地急促起來。
心跳聲,再次出賣了她。
從小就愛爬樹的唐栀力氣一向很大,而此刻,他的小臂緊繃,他的内心翻湧,他想直接抄起她,将她抱回床上,可他隻是用手輕輕捏住林梨的下巴,叫她的目光無法遊走,隻能直直地望向他那對泛紅的雙眼。
“林梨,我已經不再喚你姐姐了,你能不能,别再把我當小孩看。”
林梨錯愕地望着他——不知何時,他的眼眶中已經盈滿了淚水。在她印象裡,唐栀可是從高牆上摔下來都不哭不鬧的家夥,就算是成婚後二人鬧别扭也沒見他哭過,怎麼此刻,他會因自己失控至此?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鼻翼也随之翕動。他鄭重又誠懇地拿他濕-漉-漉的眼睛盯着她,像是一刻也舍不得挪開。
他低頭,輕輕吻上他的唇,又緩緩離開。
一個若即若離,宛如蜻蜓點水般的吻。
他又去吻她的下巴,一路吻到耳垂。最終,他将嘴唇貼在林梨耳際,低聲道:
“從今往後,換我來保護你。”
林梨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學着他的模樣,去親了親他的眉心。
“好。”
這個吻的殺傷力實在驚人。唐栀再也抑制不住,将她一把抱起,換他坐到了椅子上。
林梨窩在他的懷裡,有些疑惑地問道:“……就在這?”
“嗯。”他輕點了下頭,低頭吻她。
與此同時,他們的手輕車熟路地扯開了彼此的腰帶。
……
客棧的另一頭。
唐璨敲了敲門,推開門,走進了甘煥之的客房。
甘煥之背對着他,坐在桌邊,正揮筆寫着什麼,一聽到敲門聲,就迅速扭過頭,開口問道:“唐大哥,你怎麼來了?”
“沒什麼,唐栀和弟妹在一塊,菲姨睡下了,有點無聊,找你聊聊。”唐璨抱着手,自顧自地走到桌邊。甘煥之發現唐璨沒有停下的意思,立馬慌張地把桌上的紙揉皺了。
唐璨坐到了甘煥之旁邊的椅子上,警惕地挑了挑眉,笑着問道:“怎麼了?寫什麼呢?情書?”
甘煥之尴尬地笑了笑,把手臂下的紙團壓得更緊了:“哈哈,沒有,給我爹娘寫家書呢。”
“你這麼說,我就懂了,寫給小情人的?”
“唐大哥,你說笑了,我哪有什麼小情人啊。”
唐璨趁他說話的間隙,一把将紙團奪到了自己懷裡。
“诶!”甘煥之猛地俯身想搶回來,哪知唐璨直接站了起身,一個後撤步,讓他直接撲到了椅子上。
趁他起身的時候,唐璨大步跑到窗邊,打開紙團,朗聲念道:
“一切安好,順利抵達玄王駐地。還需等待時……時什麼?”
甘煥之趕到時,唐璨已經念完了。
他有些惱了,伸出一隻手抓住唐璨的手腕,一隻手用力将紙扯到自己那邊,絲毫不收着力,直到紙徹底裂成兩半,他才松了手。
唐璨一邊扭動自己被捏紅的手,一邊低聲說:“啧,你也真是犟。”
話音剛落,甘煥之的理智突然又恢複了。他後退一步,鄭重行李道:“抱歉唐大哥,是我一時情急,不小心傷了你。這内容你也看到了,确實是寫給我爹娘的。”
唐璨懶洋洋地倚着窗,又抱起手,笑道:“爹娘?哪有給爹娘寫信,沒有問候在前的?”
“我與爹娘關系緊密,親與朋友,還望您勿妄加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