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結束了繁瑣的結婚儀式,蘇毓靈輕舒一口氣。
送走了出席的賓客,易若雲也依依不舍地和蘇毓靈告别,她哭笑不得地安慰易若雲說明天就去找她,這才讓易箬淩把她帶走。
最後,隻能拜托劉叔将強撐着來參加儀式的蘇健柏也送回醫院。
“靈靈。”蘇健柏剛剛哽咽着說了一堆話,眼睛還在泛紅。
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女兒,不舍的情緒在這幾天蔓延。
他面色帶着病人的蒼白,歲月在這一個月似乎抓住了這個逃竄于時光的男人,年輕再也不複存在。
蘇毓靈知道他的未盡之言,有些不熟練地安慰他:“爸,你放心吧。有事我會第一個給你打電話回家的。”
陸本站在蘇毓靈身側,表面上笑臉盈盈的陪着一起送,實際上牙都要咬碎了。
什麼打電話回家?他怎麼可能惹蘇毓靈生氣讓她回家?
這般想着,心裡不由得埋怨起蘇健柏來。
他在蘇健柏面前一直都畢恭畢敬,能力手段更是表現得不容一分差錯,這才讓蘇健柏把他納入考慮範圍。
可這人倒好,臨到頭了,還來說些不知名的話讓蘇毓靈離開他。
他有些惡毒地想着,最好是靈靈知道你的真面目後再也不理你。
“小陸,等你休整一些,就盡快上手蘇氏吧。我相信你的能力,”蘇健柏開始對他囑咐着,好像真的把他當成了親近的小輩:“但你也要知道,隻埋頭工作是不行的,我女兒你也要好好照顧。”
……我用得着他照顧嗎?蘇毓靈在心中微諷。
她面上不顯,還輕輕扯了一下陸本的衣角暗示。
意思是,你不是愛表演嗎?現在就是你好好表現的時候了。
陸本果真露出笑顔:“爸,您放心,明天我就可以上任了。靈靈這裡,”說着,他雙眼潋滟,滿含真摯地看着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陸本從善如流地改口,自然得彷佛本來就是這樣。
蘇毓靈保持微笑,内心不由得暗暗贊歎。
果然是陸總啊。
瞧着臨場發揮能力,瞧着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知道得以為他多真心呢。
蘇健柏放心地點點頭,讓劉叔推着他走了。
“結束了。不用裝了。”蘇毓靈神色平淡,分不清心情好壞。
陸本向前一步:“我送你回家。”
從宴會開始到現在,陸本不知道聽蘇毓靈說了多少句“别裝了”“别演戲了”,他已經從最開始着急忙慌的解釋到現在面目表情的麻木了,現在就算是說破天她也不會相信他的。
“你的生意夥伴還在裡間等你。”她拒絕,道:“我可以自己回家。”
“助理比我更知道怎麼送他們走。”他不假思索。
“那是我們的家。按照你喜好裝修的南城莊園。”陸本不等她拒絕,“分居兩地太過明顯,爸會不高興的。”
蘇毓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南城莊園是近幾年新興的豪華别墅,地理位置絕佳,有市無價。據說投資人豪擲千金,拿下了地皮後又重金修建的,千金難買,能在那裡買下一套普通的小别墅都需要耗費一筆不小的财産。
她可算知道蘇健柏怎麼在生活上也對陸本這麼放心了。
這個資金量,最起碼不會讓她的生活水平下降一點點。
蘇毓靈遲疑。
“那你告訴我詳細地址,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好嗎?”陸本又用了詢問句:“我總要知道這個住處合不合你心意的對嗎?不喜歡這個地方的話我們再去别的房子。”
*
在路上,蘇毓靈心中揣摩着陸本的話。
什麼叫“按照她的喜好裝修的”?
這人說話也太過肯定了。
她皺眉。
她的喜好他怎麼會知道?
就連她爸蘇健柏都不一定了解得很清楚。
總不能是從蘇健柏那裡得到了什麼消息就以為是她喜歡的吧?
那他可就失算了。
正在深思的她沒有注意到,身旁陸本清明的眼神越發迷離,兩頰紅暈泛起。
直到微燙的觸覺傳來,是陸本握緊了她的手。
手掌寬厚,骨節分明,青筋微微凸起,富有力量感。
雖然知道婚後這是不可避免的身體接觸,她還是有些不适地掙了掙。
這人卻像是逮住了機會似的,見縫插針地和她十指相扣。
蘇毓靈:……
怎麼還得寸進尺了?
她輕聲道:“陸本,我們已經出來了,不用裝了。”
想要告訴陸本不必做這麼全套的戲。
但是陸本仍不肯放開,隻是專注地、眼也不眨地、仿佛她馬上就會消失了似的盯着她,說道:“我沒有裝,我隻是想這樣做。”
蘇毓靈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時,她才發現,陸本白皙的臉龐已然變得紅潤,就連兩頰也泛起紅暈。
“你這是……喝醉了?”她問道。
她知道宴席上陸本被灌了不少酒,大多都是她的朋友。
雖然不支持酒桌文化,可她實在經不住易若雲的聲聲哀求,隻能縱容她滿場上蹿下跳,暗戳戳地撺掇着各個朋友都去給陸本敬酒。
面對商界人士陸本還算風度,談笑間就推拒了敬酒,可面對她的朋友,陸本是半點不敢耍滑頭,全都老老實實悶頭喝了。
想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放棄了掙紮。
陸本不語,隻是更加專注地看着她。
黑漆漆的瞳孔滿是她的身影,車内燈光昏暗,司機沉默寡言,隻是安靜地在平坦大路上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