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接到陸本的短信，蘇毓靈認為這件事兩人已經達成共識了，鎖屏後坐上了喻汀的車。

喻汀的車倒和她本人不太符合，一輛漆黑的大奔映入眼簾時，哪怕是蘇毓靈都有些呆滞。

“怎麼？快上車吧，我技術很好的。”喻汀耍酷似的轉了轉手上的車鑰匙，偏頭示意蘇毓靈上車。

蘇毓靈邊打開車門邊調侃道：“沒想到你看着弱不禁風的，但是開這麼大一輛車。”

喻汀也樂了：“SUV開着視野比較好，雖然有時候我也覺得它有點笨重。”

二人一路閑聊，就像最開始遇見的那樣，從工作聊到生活。

突然，蘇毓靈開口道：“喻汀，我可能要離職了。”

“嗯？”正好遇到一個紅燈，喻汀刹車，疑惑地看着她，“不是才跟完一個項目嗎？你完成得也很好啊，這次獎金不會少的……”

“不是因為這個，”蘇毓靈有些惆怅：“我要換一個部門了。”

喻汀表情更加疑惑。

蘇毓靈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于是隐去了她的身份，含糊說家裡有安排，她是類似于管培生的培養體系，需要各個部門輪崗。

“那你的工資……？”喻汀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蘇毓靈忍不住笑了：“我很有錢的啦。”

喻汀便不再多說什麼。

她不是愛窺探别人隐私的人，知道朋友不是被迫離職的就好。

*

她們到的不早也不晚，大家也都來得差不多了，于是聚餐直接開始了。

因為大多數都是技術人員，能力精湛，是業界數一數二的人才，再加上王總已經擋掉了大部分的商業應酬活動，這場内部聚餐沒有勸酒、沒有虛以委蛇的客套話，隻需要專注于眼前的飯菜和周邊交好的同事。

中場休息時，蘇毓靈和喻汀結伴去洗手間。

打開手機，一條條消息叮咚叮咚地蹦出來，是陸本發的消息，每一條都在問她什麼時候結束。

[我下班了。我去接你好嗎？]

[你結束了嗎？需要我來接你嗎？]

[你們在哪家餐廳呢？飯菜好吃嗎？需要我打聲招呼嗎？有人勸你喝酒的話不用顧忌，直接拒絕，我來善後。]

[朋友告訴我你在松雲澤，那裡的飯菜你還習慣嗎？]

甚至最後一條說着：[我在松雲澤門口等你。開的是普通的車。不會被人注意到的。]

這條消息顯示于半小時前。

蘇毓靈皺眉。

陸本有點太沒邊界感了。

他們的關系雖然表面上變得融洽了，但也隻是表象而已，她以為這是心照不宣的。

目前陸本的行為和表現沒有損害到她的利益，所以他們才能這麼和諧，但凡陸本有一點壞心思，這場婚姻立刻名存實亡。

陸本太得寸進尺了，現在連部門活動都要來插手……

要找機會跟他說說了。

“喻汀，我家人來電話了，我先出去一下噢。”蘇毓靈當機立斷，就趁着今天說清楚，和喻汀說了一聲後出門找陸本。

順着陸本發的信息找到了那輛車。

确實是挺低調的。

他坐在駕駛位上，沒有開車燈。在外面根本看不到他。

左右看了看，沒看到眼熟的同事，蘇毓靈坐上了副駕駛。

陸本原本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後睜開眼睛：“你們結束了嗎？”

語調上揚，顯出幾分輕快。

“沒有。”蘇毓靈說着，“我隻是中間出來和你說一聲。不用等我了，我等結束後和同事一起走。”

“還是和你關系很好的那個女同事嗎？”陸本緊接着問道。

蘇毓靈皺眉，想要委婉地提醒他，但還是忍不住：“陸本，你有點越界了。”

陸本眼神瞬間黯淡，又做出那副無往不利的表情：“我隻是擔心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可這次，蘇毓靈毫無波瀾：“我和同事一起，很安全。”

陸本默了默。

“沒什麼事情你就先回家吧。我先回去了，他們還在等我。”蘇毓靈手機開始震動，喻汀發消息問她是不是找不到包廂了。

“等下，”陸本開口喊住她，細心地為她整理歪掉的珍珠耳環，“你的耳環歪了。”

車内燈光昏暗，僅有橘黃色的路燈若有若無地閃爍着，透過車前的玻璃，光線打在陸本優越的鼻梁上，忽明忽暗。

耳尖細膩的觸感讓蘇毓靈不自覺地頓住。

她看着陸本認真的表情，好像為她整理耳環是比什麼幾億的合同還要重要。

明明在别人口中那樣強勢不擇手段的一個人，卻也會近乎虔誠地專注于她微不足道的耳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