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真實感不斷地敲打着她的内心。
蘇毓靈避開了陸本伸出的手。
她現在心中一團亂麻。
明明這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夢,可能隻是她腦補過多的臆想。
可她就是莫名地知道,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不是假象。
那種被困在囚籠裡還依然自得的樣子宛如深夜索命的魂,腦中一陣嗡鳴聲,耳朵彷佛失聰了,蘇毓靈沉浸在那場夢境中。
她不知道是陸本長年溫水煮青蛙的作風讓她自願放棄了一切事業,還是因為蘇健柏重病,讓她慌亂無助得隻能像菟絲花一樣依賴陸本。
不管是哪種,都讓她覺得恐怖如斯。
蘇毓靈不傻,反而很聰明。
課業學業績點全部名列前茅,課外競賽也都遊刃有餘,她怎麼會連陸本出軌這種事情都察覺不到呢?
是察覺不到還是假裝察覺不到……
簡直是大型恐怖片。
“怎麼了?”陸本見她面色難看,忍不住手背輕貼她的臉頰和額頭,輕聲安慰:“是哪裡不舒服嗎?”
微涼的手掌探在額頭的那一刻,蘇毓靈不禁打了個輕顫。
好像被某種冷血動物纏上的感覺。
夢中的陸本也是這樣,會在上班前輕吻她的額頭,深情款款的好老公模樣,接着,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他會迅速變臉,嫌惡地擦拭。
他會在和李家千金調情的時候不經意地暗中貶低她,還會在酒桌應酬上默許女人的投懷送抱。
想到這裡,蘇毓靈一陣惡寒,她躲開陸本的觸碰。
雖然陸本是在婚姻後期穩定才開始做這些事情的,但她總覺得陸本整個人連帶着這張床都髒透了。
她忍不住起身下床。
陸本疑惑地看着她。
蘇毓靈看着陸本無辜的表情,更覺反胃。
好惡心。
誰知道他表面上一副幹幹淨淨心思純良的人,背地裡居然葷素不忌,還不知道有沒有病呢。
想到這裡,她隻覺氣血翻湧,再也沒有辦法和陸本同處一個空間了。
抱起自己的枕頭徑直出門。
陸本見狀,拉住她的手腕,眸光微閃,清潤的目光變得深邃:“你要去哪裡?”
她用力甩開陸本,強忍着厭惡開口道:“我去隔壁卧室睡。”
陸本錯愕,更顯困惑:“為什麼這麼突然?萬一爸知道了……”
“爸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自己會和他解釋。”蘇毓靈打斷他的話,不耐道:“你别跟過來。我不想見到你。”
陸本下床的動作一頓,試圖挽救:“是因為做噩夢了嗎?夢裡面我做了什麼嗎?那不是真的,你知道的那隻是一個夢……”
蘇毓靈默了片刻,還是選擇隐瞞:“不是。”
“我隻是想自己睡一天,你别跟着我了行嗎?”
陸本還欲說些什麼,可他看到了蘇毓靈滿是祈求的眼神,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以往的每一次,他都是踏着蘇毓靈的底線,能看出來蘇毓靈不是過分在意他們是否分房的。
可這一次,他能明顯感受到不同,蘇毓靈确确實實不會縱容他了。
她冷淡的口吻、強硬的态度都預示着這一點。
陸本停下了跟着的腳步,近乎無措地開口:“我離開好嗎?這是你的卧室,離開的應該是我。”
說着,他就收拾起了自己的枕頭和其他東西走向門外。
遇到蘇毓靈時,他試圖拉着她回來。
可蘇毓靈更冷漠地躲開,後退一步道:“随便你留不留,我都不想呆在這裡了。”
說完也不等陸本做出更多的反應,直接去三樓了。
那裡是離主卧最遠的一個客卧。
如果不是阿姨每天收拾,今天都不一定可以住人。
陸本隻覺昨天那種心痛到要死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控制不住地想,為什麼呢?
明明這裡是蘇毓靈的主卧,怎麼連留在這裡都不願意了呢?
因為他的存在嗎?
可是就連睡前都是好好的。
是因為楚栖舟嗎?是楚栖舟臨走前說的話對她造成影響了嗎?
他的眼神變得陰郁。
*
回到客卧後,蘇毓靈第一時間反鎖了門。
一個是擔心陸本上來。
一個是她現在很沒有安全感,隻有鎖起來門獨處才能穩定情緒。
她坐在床上,環抱着自己,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雖然早就想過陸本是有别有心思,可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不是假的。
當事實真的被驗證了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心寒。
如墜冰窖般的心寒。
那種被溫水煮青蛙的感覺像鬼一樣纏着她。
即使是她如願進入了公司實習,可她還是和陸本和平相處到了現在,甚至,她自嘲地冷笑一聲,她居然在昨天還想着要改婚前協議,隻是為了陸本更加順利地在公司運作。
她不否認,如果從婚前到現在為止,任何一個節點發生了變動,她就是會被陸本表象所迷惑,會被哄得變成那個為丈夫洗手做羹湯、每天滿心滿眼翹首以盼丈夫歸家的女人。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更加恐怖。
蘇毓靈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撥通了易若雲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