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收季節，村民們最擔心的事情有二：山上野物下山糟蹋糧食，遊手好閑之人行竊。

在今年收成如此差的情況下，鄉親們對他們忙活了大半年僅存的碩果尤為看重。

村長特意組織了村民們輪班在田間巡邏。

就怕有那宵小在夜裡來偷糧食。

畢竟往年或多或少發送過諸如此類的事，有運氣好的人家當場抓獲了偷盜之人，沒損失糧食，運氣不佳的，被對方給溜了，隻能破口大罵對方祖上十八代。

夜深露重之時，是村民們最警覺之時。

一夜無事。

天邊隐隐露出亮色，看守了一整夜的村民眼皮沉重，昏昏欲睡之際，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瞬間趕跑了瞌睡蟲。

趙大全一下子捏緊了手裡的木棍，身體緊繃，目光如炬地掃向聲音來源處。

隐隐有說話聲傳來。

趙大全在心裡“呸”了一聲。

小毛賊夠膽，偷糧食還這麼嚣張！

看你趙爺爺今個兒不把你們打個腦袋開花！

他和另一個守夜的村民對視了一眼，眼裡迸發出兇光。

兩人抓緊了手裡的家夥一點點往前挪去，虛虛看見一個人影時，趙大全大喊一聲，手裡的棍子瞄準前面的人影掄過去，“小賊，受死吧！”

同行的杜土春緊跟着砸向對方的同夥。

對偷糧食的家夥大家都恨得牙癢癢，這種時候可不管對方是不是會被打壞，兩人都是卯足了勁兒地打。

“哎呦！”“哎呦！”

接連兩聲驚呼，伴随着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響，在這蟲鳴聲漸歇的淩晨格外清晰。

不對啊。

趙大全睜開眼睛，有些茫然。

怎麼是他和土春哥撲地上了呢？

腦袋卡殼了一下，他很快想起來。

是他們打空了，又因為太使勁，沒能立馬收住力，可不得往前撲地上去？

“小賊還挺靈活……”趙大全氣紅了臉，猛地回頭，大罵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活……晟小子？！”

他的目光向下，看見了趙無晟拎着的木桶，以及趙無晟師父手裡的同款木桶，“你們……澆水？”

聲音恍惚之中帶着一絲驚訝。

趙無晟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嗯，這個點涼快。”

趙大全：“……”

感覺有點奇怪，但又确實在理。

“哈哈這倒是……”趙大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笑了笑掩飾自己方才出糗的尴尬，“那什麼你們忙，我和土春哥也要繼續看受糧食去了。”

說完，就拉着杜土春三步并作兩步走了，從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急切來。

“大全，慢點，我剛才摔得有點疼……”

兩人身影走遠，葉絮塵笑得眯起了眼睛，“兩個傻大個，還想打到我們！”

趙無晟：“師父，這并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大全他們未曾習武。”

要是他們師徒倆真沒躲過去，絕對要引以為恥。

趙大全兩人腳步聲沉重，還沒靠近，趙無晟就發現了。

葉絮塵：“……”

“天快亮了，師父，我們得盡快了。”

葉絮塵瞪着眼睛，氣鼓鼓地皺了一下鼻子。

“孽徒，孽徒，竟然讓為師幹苦力。”

“師父老當益壯，既然睡不着，不如來幫我伺候農田，日後吃這地裡産出的莊稼，豈不甘甜加倍？”趙無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葉絮塵眼皮一跳。

我信了你的邪！

“不孝徒，為師怎麼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

“放眼江湖，誰家徒弟勞役師父夜半三更幹活的？”

“傳出去了，那些家夥還不得笑話我……”

“為師也太命苦了——”

葉絮塵念念有詞，一路上喋喋不休的模樣，神似玄奘轉世。

趙無晟目不斜視，打了水就回農田，對耳旁的念叨聲充耳不聞。

還不是葉絮塵自讨苦吃。

原本趙無晟是想着這幾日因為師父都沒怎麼修煉異能，便想趁着夜裡出門修煉一會兒，順便給他的玉米、地瓜……澆點靈泉水。

他沒想到葉絮塵夜裡會這麼警覺。

他出門的動靜被聽見了。

趙無晟前腳剛踏出房門，緊接着就與一臉好奇的葉絮塵面面相觑。

“徒弟，大半夜的你要去哪裡溜達？”

葉絮塵輕聲輕語地問，眼眸裡滿是興奮，一副趙無晟要去做壞事被他抓包的模樣。

趙無晟：“……師父，你夜裡不睡覺？”

葉絮塵挑了下眉，“笑話，為師耳力超絕，夜裡你打呼磨牙的聲音為師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