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山綠水的掩映下,一襲紅衣氣焰嚣張的易鶴行顯得格外惹眼。
他光是站在兔仙居的院子裡,不用說話,整個兔仙居便充滿着危險的氣息。
易鶴行的目光定在面前屬于小兔仙的茅屋上,掌心中瞬間燃起沖天般的焰火,似乎他隻需要輕輕一揮,整個兔仙居便會被夷為平地。
小兔仙不由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她從蘿蔔地裡探出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緊張地直咽唾沫。
她其實很怕這魔尊會拆掉自己的小茅屋。
雖然自己的兔仙居潦草簡單,醜是醜了點,但畢竟也是自己來到這天界以來唯一的家,傾注了不少心血在這裡,自然十分舍不得。
那團火焰燃燒得十分旺盛,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它的溫度,實在吓人,若是這麼一甩,别說她這其貌不揚的小茅屋了,估計這方圓百裡都會被火燎得寸草不生。
易鶴行盯着茅屋看了半天,像是知道小兔仙的心思似的,雖然手心火焰已經冒的三丈高,但他卻遲遲沒有對她的兔仙居痛下殺手。
他看着眼前像是被風輕輕一吹就會倒塌的茅屋,看了一陣,良久,似乎看樂了。
他斂了手中火焰,雙手環抱在胸前,嗤笑道:“還當是哪呢,沒想到在這奢靡之風盛行的天界,竟然還藏着這麼一處破破爛爛的茅廁。”
破……茅廁?
蘿蔔地裡,小兔仙瞪大眼睛,竭力豎起耳朵,提取着易鶴行話語中的重點内容。
沒聽錯的話,他剛剛是不是這麼說自己的兔仙居的?
像是在回答小兔仙的疑惑一般,那方易鶴行的聲音響起:“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天界高懸的寶金琉璃樓,巴不得展示給六界人看,背地裡自己如廁用的茅房卻如此寒酸。”
易鶴行纖長的手指挽起衣袖,眉梢微微上挑,他唇角一撇,嫌棄道:“拆過那麼多座金殿銀殿……拆小破茅房這事,還真是有點下不去手。”
蘿蔔地裡,小兔仙心口一涼,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自己心愛的兔仙居被認作茅房,真是……給天界丢人了。
罷了,事情也算福禍相依。
認作茅房就茅房吧。
也許是怕茅房弄髒他的緣故,易鶴行看起來并沒有想拆她兔仙居的樣子。
但接下來,她似乎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易鶴行目光在兔仙居裡掃視了一圈,随後視線便準确地移到了小兔仙藏身的那片蘿蔔地上。
他眉頭挑了一挑,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黑眸中有了細微的變化。
小兔仙與易鶴行四目相對,雖然知道現在自己是蘿蔔身體,易鶴行視角看見的也隻是根蘿蔔,但她不免還是有些心虛。她慌忙低下頭,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企圖用這樣掩耳盜鈴的方式來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
小兔仙默默地祈禱着,希望自己藏得比較好,易鶴行看不見自己。
不多時,耳邊便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伴随着地面輕微的震動,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徑直在小兔仙身前停下。
小兔仙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完了,易鶴行一定是發現她了。
小兔仙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這魔頭此刻的目光一定落在她身上,并且說不定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易鶴行燒成蘿蔔灰。她害怕地心跳都要錯亂,渾身發抖,頭頂上的蘿蔔葉子也跟着微微顫動。
正當小兔仙以為易鶴行要将她從蘿蔔地裡拎出來傷害她時,她忽然感受到耳邊傳來了一陣溫熱的風,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臆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四周寂靜得有些可怕,就像整片蘿蔔地隻有她自己存在一樣。
小兔仙愣了一瞬,心理的不安越來越多,她終是沒忍住,怯怯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好奇地向前看去。
離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俊郎如星的男人正敞着腿,大喇喇地蹲在自己面前。
“茅房前面種蘿蔔,真是個不錯的搭配。”
易鶴行不知從哪拿掏出了把尖刀,随手拔起一根長在菜園裡的蘿蔔,握住蘿蔔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用刀一下一下地削着蘿蔔皮。
易鶴行目光灼灼,削着蘿蔔的神情十分認真。雖然是魔族,但是他的臉上倒是白白淨淨,五官端正,看上去人畜無害。光是靠外貌來說,怎麼都不會有人把面前玉樹臨風的少年與“魔尊”這個詞聯系到一起的。
這麼近距離看起來,易鶴行倒是生得很好看。
當然,如果離她遠一點的話,小兔仙一定會覺得他更好看。
尖刀泛着冰冷的銀光,清脆的削皮聲好像被放大無數倍,炸裂在小兔仙頭頂上一樣,聽得小兔仙心裡冰涼涼。
一下,兩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