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内,一個背着巨大包裹的人影飛快穿梭于各家茅屋房頂之間。
此時,但凡有人仔細看向那巨大的包裹,便能發現,那被扛在肩上的根本不是包裹,而是兩個用繩子捆綁在一起的大活人。
阿盛與身穿嫁衣的盛老太捆粽子般地綁在一起,睡得昏天黑地。
兩人身下,夏柔累的龇牙咧嘴:“村子裡明明沒糧食,怎麼還能養得這麼沉……得虧我這輕功在整個天界數一數二,不然哪個神仙能一下子擡倆大活人?”
剛剛在山腳下,夏柔即将背着盛老太逃離時,忽然看見了不遠處即使雙腿碎裂也依舊拼盡全身力氣,如蛆蟲一般往小兔仙那方緩慢爬行的阿盛。
夏柔看了看自己後背上的盛老太,又看了看阿盛正在爬行的方向,不禁疑惑,忍不住過去問他:“你祖母在我手上,你往小兔仙那爬幹嘛?”
阿盛回答道:“她是為了幫我才被村民圍攻的,我得去幫她。”
“……所以你打算爬着去?”
阿盛眼神堅毅:“現在祖母已經脫離險境,我們祖孫倆的命都是她救的,哪怕微不足道,也不能将她獨自置于險境。”
“原來如此,有情有義,勇氣可嘉。”夏柔了然地點了點頭,随後一巴掌拍暈了他,并得出結論:“人不錯,就是腦子有病。”
于是夏柔便從扛着一個人飛變成了扛着兩個人飛。
夜色猶如一張浸滿了油墨的畫紙,月光照在頭頂,卻照不出一絲可以用來照明的光亮。
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總是給人一種會有危險藏匿其中的錯覺。冷風似呢喃的鬼語,又似沾染女子的沉悶的啜泣聲,吹得人陰涼發冷,将整個村莊環繞其間。不知何時起,似乎有不知名的東西在漆黑中擴散遊走。
感受到周圍的不尋常,夏柔腳步一頓,一雙狹長的眼警惕地眯了眯,仔細巡視四周。
不可否認,這裡漆黑一片,哪怕數十來個村民緊挨着同時手舉火把也隻是螢火之光。
但好在,夏柔不是凡人。貓的視覺在夜裡一向是好的,無論多深的夜,在夏柔眼裡都會如同白晝一般。
眼前的路與來時并無不同,依舊是破敗的房屋,挨家挨戶的門前依舊貼着如幹涸血液般的大紅喜字。不知為何,雖然眼前的景象并無異樣,但貓與生俱來的直覺總是能比眼睛更先一步的察覺到危險。
夏柔忍住被血腥味嗆地想咳嗽的舉動,謹慎地往後退了半步。
直覺告訴她,很快将會迎來一場惡戰。
不知何時起,整條小巷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燈籠般的幽綠鬼火。這些鬼火閃爍着,忽明忽滅,像極了動物的眼球,它們蟄伏在周圍任何一個黑暗的角落中,散發着陰森而黏膩的光。
見這情景,夏柔擡手将被捆成粽子的兩人從背後取了下來,放置在了較為安全的身後的地面上。
夏柔往前走了兩步,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身後的兩人。她琥珀色的瞳孔逐漸擴大,手上的指甲緩緩露出,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襯得那指甲的頂端光潔而尖利。
“别藏了,狼尾巴都漏出來了。”
聽見這句話,狼群似乎也決定不再隐匿,一時間,它們飛快移動着,數不清幽綠色的燈籠在黑暗中搖晃奔跑,伴随着狼喑啞的嘶吼聲和嗷叫聲,四面八方皆是狼群,幽綠色仿佛無數地獄厲鬼飛奔索命。
在即将觸碰到夏柔的前一刻,數不清的狼群同時躍至上空,密密麻麻的狼群瞬間擋住了頭頂圓盤般的明月,遮蓋住了整片夜空。
夏柔琥珀色的瞳孔折射出熒綠色的光,她微微咧嘴,漏出了幾顆尖亮的牙:“一群狼欺負我一隻柔弱的小貓咪,可真是不公平。”
下一秒,夏柔奮力躍起,伴随着一聲狹長的貓叫,幾道長而尖利的爪痕撕碎夜幕,在一瞬間,鮮血自夜空噴灑而出,嘩啦啦流了滿地,仿佛下了一場詭異的血雨。
狼的屍體夾裹着血肉,内髒,滾落了滿地,一時間,屍橫遍野。
但夏柔知道,這隻是冰山一角。
夏柔舔了舔染血的指尖,眼睛望向了那無邊無際深邃的黑暗之中:“我趕時間,要麼你們商量商量一起上吧,速戰速決。”
話音落下,已經熄滅光亮的黑暗之中轉瞬間又密密麻麻地亮起數百雙幽綠色的狼眼,照的夏柔的身上都泛起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