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聲響,卻讓屋内人的神經瞬間繃緊,大寬舉着粥碗的手一頓,他眉頭輕皺,側耳聽着屋外的動靜。
好在屋外的風聲并沒有持續很久,一切很快重新歸于平靜。
大寬放下碗,抄起家夥,輕聲向門處走去。
他深吸一口氣,将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隻漏出一隻眼睛觀察門外。夜色沉沉,仿若能将黑暗中的一切事物都融于其中。
屋内傳來鐵柱的詢問聲:“外面有人嗎,哥?”
“沒人,是風吹的。”目光所及之處并無異常,大寬舒了口氣,正要把門關上時,眼下餘光忽然掃過一抹黑影,他的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呼吸急促,心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那抹黑影悄然伫立在他眼下,瞳孔中還泛着幽幽的綠光。
門外确實沒人,有的,是一隻狼。
一隻以人的形态站立在門口,正向他微笑的狼。
大寬的瞳孔劇烈收縮,大腿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恐懼的力量是強大的,待他清醒過來應該将門關上時,他的手無論如何都已經動彈不了了。
那隻狼直立起來的身高堪堪在他眼下的位置,在他開門觀察四周的時候,那隻狼,也正仰着頭,站在他的眼皮下面觀察着他從門後漏出來的眼睛。
狼的眼睛微彎,微笑的嘴角幾乎扯到耳根,一張狼臉詭異又扭曲。忽然,它的喉嚨裡發出“咯咯”幾聲怪叫,仿佛在笑,又像是瀕死之人的喉鳴:“收了——聘禮,新娘子——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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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盛家院外的不遠處,有七八個村民鬼鬼祟祟地圍在一處,眼睛時不時地瞥向小院,似乎在暗中謀劃着什麼。
“大林哥,這東西……是趙全給的?”一個村民的手掌攤平,幾顆幹癟的小圓粒呈現在了手上。
村民的語氣中滿是疑惑與不解:“這不是……草籽嗎?這玩意兒有啥用?就靠這個,真能幫我們把神仙綁起來嗎?”
大林微微颔首,聲音低沉粗啞:“這可不是一般的草的草籽,趙全說,這草叫陰血草,靠吸納天地陰氣為食。不過它最喜歡的不是陰氣,而是人的血肉,一遇到人的血,便會瘋狂生長,厲害得很。”
聽了這話,村民一個哆嗦,險些把手上草籽給甩出去。
“我知道了,大林哥,這東西那不就是将咱們日照山現在到處都有的吃人的草嗎!趙全給咱們這個幹啥?這是要綁神仙還是要害咱自己人啊!”
“是啊大林哥,周武說的在理,趙全他的傳家寶貝捆仙繩呢?這點草籽對付對付我們這些肉體凡胎還行,可院裡的那位可是神仙,難不成指望這點草籽能降得住她?”
大林正蹲在地上,他拿着一塊黑石頭在地面上勾勾畫畫地不知在寫些什麼,聽到衆人的質疑,他擡起頭,那張長有刀疤的臉在暮色下顯得格外陰恻又詭異。
大林出聲道:“有用,有大用。”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此時,地面已被黑石勾勒出一片痕迹,仿若無數黑色螞蟻在幽暗中蠢蠢欲動。眨眼間,那大片大片的螞蟻竟似有生命一般不停的蠕動着身軀,幻換成無數個詭異的咒文,将衆人包圍其中,形成了一個圈。
“大林哥,你寫的是啥啊?”周武注意到了大林的舉動,忍不住問道。
大林不答,反而不緊不慢地道:“把草籽埋地裡。”
“好。”周武雖滿心疑惑,卻也不敢多問,依言照做。
他忍着心裡對吃人草的恐懼,在地上匆匆挖了個淺坑便将草籽小心翼翼地埋了進去,再用土覆蓋好。
做完了這些,大林站起身,緩緩退出了這個被黑色印記包圍住的圈,并向站在圈裡的村民們招了招手。
“出來。”
村民們紛紛踏出了圈。
“你回去。”村民之中,那個個子最高的村民在即将邁出圈子的時候被點了名字。
大個子滿臉錯愕,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嗯。”大林目露寒光,不疾不徐道:“你最壯實,血最多,用來養草最合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