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Leo再次俯身倒酒時,傅纾也忽然伸手,帶着幾分醉态的蠻橫和審視,掐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來。
她目光像冰冷的探針,在他臉上逡巡,從眉骨到唇角,一絲細節也不放過。
幾秒後,她嗤笑一聲,“差遠了。一點都不像。”
她靠回沙發,煩躁地揮揮手,像揮開一件劣質的赝品。Leo臉色瞬間煞白,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厚重的包廂門從外推進。
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伫立在門口。
室内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目光瞬間聚焦。
來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那沉靜如山嶽的氣場,瞬間壓住了滿室的浮華躁動。
淩淼幾乎是彈跳起來,臉上混合着緊張和“終于來了”的解脫。
傅纾也渾身僵硬,所有的感官在那一刻被無限放大。她看着那道身影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的悶響,像鼓點敲在她心上。
光線流轉,那張清俊、深刻、無數次在午夜夢回中折磨她的臉,清晰地映入眼簾。
……這個才是真的像。
謝臾年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臉上,随即,視線冷淡地掃過一旁臉色慘白的Leo。
他開口,聲音平靜卻穿透力十足:“傅總,看來您喝了不少。”
傅纾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帶着一絲荒謬的求證意味,轉向淩淼,語氣飄忽地問:“……你上哪找的?”
她甚至分不清這話是在問淩淼,還是在問自己。
謝臾年的眼神似乎沉了一分,但他沒有理會這句醉話,隻是靜靜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玉雕。
傅纾也定了定神,壓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混亂,一種混合着報複、試探和破罐破摔的沖動占據了上風。
她擡手,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姿态,重重拍了拍自己右手邊的空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謝臾年,帶着挑釁:你敢坐嗎?
謝臾年沉默了兩秒。
就在傅纾也以為他會轉身離去時,他卻極其自然地邁步上前,穩穩地坐了下來,甚至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得不算近,但那無形的存在感瞬間将左邊的Leo擠壓得幾乎消失。
這還沒完。
傅纾也像是存心要激怒他,或者說,想看看他這副“沉穩”面具下的裂縫有多大,她目光一轉,又随意地拍了拍自己左邊的位置,這次是對着Leo。
那眼神輕飄飄的,仿佛在說:你,也坐過來。
Leo驚得差點打翻酒瓶,在謝臾年無形的威壓和傅纾也的命令下,他幾乎是戰戰兢兢地、貼着沙發邊緣挪坐了下去。
淩淼在一旁看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左擁右抱?!還是當着謝臾年的面!她絕望地捂住了臉。
傅纾也像是完成了一個惡作劇的孩子,帶着點殘忍的得意,從Leo顫抖的手中接過剛倒滿的紅酒,手腕一轉,那杯酒就遞到了謝臾年唇邊。
她挑眉看着他,意思再明顯不過:喝給我看。
看他為五鬥米折腰,看他能忍到幾時!
包廂裡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都釘在謝臾年身上。
隻見他垂下眼睫,看着那杯近在咫尺的酒,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傅纾也以為他要爆發時,他卻極其平靜地擡手,不是接過酒杯,而是就着她的手,低頭将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動作流暢自然,甚至帶着一種奇異的……臣服感?
仿佛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