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日轉賬有限額……”
“提現,轉銀行卡。”
這麼簡單的方法他能想不到?除非……
“手續費。”他說,“很貴。”
“……”
傅纾也簡直氣笑了。她抓起手機又是一頓操作,屏幕幾乎要怼到他臉上:“滿意了?”
他默默點頭。
“沒事就出去。”傅纾也煩躁地擺手,像在驅趕一隻惱人的蒼蠅。
他依言後退幾步,走到門邊,手搭上門把時,卻忽然停住,轉過身。
他斟酌了一下,聲音放得很輕:“傅總,晚上……一起吃個飯?”
.
“他耍你就跟耍猴似的。”
淩淼敷着面膜的臉也掩不住那恨鐵不成鋼的滄桑語氣。
傅纾也蜷在沙發裡:“那我不去了。”
淩淼立刻捧哏:“對!現在!立刻!拒絕他!就說晚上有局,沒空!”
傅纾也猶豫:“可萬一,他是有什麼要緊事想跟我說呢?”
淩淼發出一聲“她就知道”的仰天長歎,無事發生般躺回去,“當我什麼也沒說。”
挂斷電話,傅纾也盯着時間一分一秒走到七點。
她刻意沒換衣服,沒補妝,頭發随意攏着,還是今天下午謝臾年見她時那副樣子。
不能讓他覺得自己見他一面多重視似的!
在公司門口見到謝臾年之後,她發現他更潦草。
還是下午那身衣服,工作牌…是看到她走近時才恍然想起,從脖子上扯下來塞進口袋。
她咽下不快,問:“去哪吃?”
謝臾年報了個離公司不遠的法式餐廳名。
很好,幾百米距離,連車都省了。
這家餐廳,是城中情侶約會的熱門打卡地。
傅纾也落座,看着對面在燭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清俊、舉止甚至透出一絲優雅的男人,心裡閃過一絲後悔。
她是不是……太不修邊幅了?
他選這裡……
該不會……?
她心跳微微加速,整頓飯都吃得心不在焉,等着他開口。
可一頓飯快吃完,謝臾年除了必要的點餐和用餐禮儀,愣是沒憋出一句有意義的話。
罷了,他本來就是個悶葫蘆。傅纾也按捺住性子,給他時間。
甜點都撤下去了,對面依舊一片沉默。
當真隻是吃個飯?!
就在傅纾也耐心告罄,準備拎包走人時,謝臾年終于有了動靜。
“傅總。”
雖然這稱呼在燭光晚餐裡顯得格外刺耳,傅纾也還是應了:“嗯?”
“吃飽了吧?”他來了句無意義的開頭。
“……”傅纾也按着桌沿,聲音冷了幾分,“有話直說。”
謝臾年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這是他準備談正事的标志性動作。
“聽說傅氏想讓極光科技轉型,是真的嗎?”
“……”
就這?
她等了半晚上,就為了聽這個?
傅纾也感覺自己像個被戳破的氣球。
“傅總,其實極光科技……”
“謝臾年。”她冷聲打斷,“總部的決定,你我都無權置喙。執行就好。”
她的話,坐實了那個傳言。
謝臾年臉色凝重:“傅氏收購時承諾過支持‘幻界引擎’研發,它的潛力數據清晰可見,我不明白……”
“你想知道原因?”傅纾也再次打斷,積壓了一晚上的煩躁終于爆發。
“想讓我幫你打聽?行啊,說說,你憑什麼讓我為你開這個口?”
“幻界引擎本身的價值……”
“不,不,不,”傅纾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對你那些視若珍寶的代碼,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接手這破公司之前,根本不知道跟你有關,它是遊戲公司還是賣菜的,對我來說沒區别。我真是瘋了才答應跟你吃這頓飯,結果你跟我聊工作?!”
謝臾年在她連珠炮似的質問中愣住,幾次張口欲言又止。
“淩淼說得對,你耍我就像耍猴。”她眼神銳利如刀,鋒芒掩飾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水光,“我不是為你回來的,謝臾年,你少自作多情!”
他們所在的角落位置雖僻靜,但傅纾也壓抑着音量的怒斥還是引來些許側目。她甩給謝臾年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轉身就要走。
手腕猛地被拉住。
“對不起。” 他似乎抓住了自己的錯處,“以後我會在工作時間和您談工作。”
他語速加快,“極光科技……其實和你有關。”
傅纾也唰地扭頭,眼神充滿審視:“接着編。”
謝臾年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種近乎懇切的意味,“你還記得……大學的時候,你說想和我一起去看極光嗎?”
傅纾也心頭猛地一跳。他打什麼感情牌?那個極光和這個破公司有半毛錢關系?!
可氣惱歸氣惱,她的腳步卻釘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謝臾年滔滔不絕地闡述着“幻界引擎”的性能優勢和“極光”手遊的研發理念。
傅纾也聽着那些雖然被簡化過但依舊屬于代碼世界的術語,絕望地意識到——
自己真的沒救了。
他慷慨激昂地講了十九分鐘技術,最後一分鐘,停下來确認:“傅總,您在聽嗎?”
……更荒謬的是。
聽着這些她本該覺得枯燥乏味的東西,看着燈光下他專注而發亮的眼睛,侃侃而談的謝臾年,在她眼裡竟然像被鍍上了一層金光……該死的性感。
她幾乎想立刻撕碎他描繪的藍圖。
最終,傅纾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用盡可能公事公辦的冰冷語調終結了這場談話。
“你隻是我的下屬。我想,我沒有理由為你破例,去駁回總部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