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下班回家,在玄關處換鞋,正低着頭,聽到由遠及近噔噔噔的腳步聲,擡起頭神情微訝地看着揚起小臉等着誇誇的小餅幹。
看着他身上明顯小了的紅色毛衣,緊緊箍在他身上,露出大半個肚子在外面,好在裡面室内有暖氣,裡面還穿了件秋衣,不然非得着涼。
偏偏小餅幹還不覺得,催促着他:“爸爸,我的新衣衣好不好看吖。”
紀淮幾次嘗試開口,看着小餅幹肚子和胳膊上勒出來的肉肉,都沒能成功說出話。
蘇漾走到小餅幹身後,朝紀淮拼命使着眼色,他頓了頓,還是違心地誇贊道:“真好看。”不過他怎麼不記得小餅幹有這件衣服?
得到誇獎,小餅幹滿意地笑笑,伸出胳膊:“抱。”
将人抱起進了屋子,蘇漾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紀淮哥你怎麼還誇他啊,這下小餅幹更不願意把毛衣脫下來了。”
紀淮挑挑眉,“我看你眼神,還以為你讓我誇他呢。”
蘇漾歎了口氣,本來小餅幹穿上這件毛衣時都快醜哭了,是他強行挽尊,硬着頭皮誇了他幾句,小餅幹一改嫌棄的态度,喜歡得不得了,蘇漾想讓他脫下來再回去改改大小,結果任他嘴皮子磨破了小餅幹也不肯脫,小肚腩就這麼在外面露了一天。
望着小餅幹圓圓的小肚子,他有些惆怅地歎了口氣。
知道事情原委,紀淮無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小餅幹的小肚腩:“你最近吃太多了,該減減肥了,瞧,肚子都露出來了。”
“哼。”小餅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爸爸說,這系春雨風!”
什麼?紀淮愣了一秒,小餅幹耐着性子重複:“春、雨、風!”
紀淮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說的純、欲風,嘴角微微抽搐,蘇漾在家都給小餅幹教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拍了拍他肉肉的小屁屁,紀淮好笑道:“你懂什麼是純獄風嗎?”
小餅幹一雙大眼睛咕噜咕噜轉個不停:“當、當然知道哇。”
看樣子就是不知道。
“純獄風就是犯了錯的人被警察叔叔抓進去,犯人在小黑屋裡面穿的衣服。”紀淮又開始忽悠起小孩兒。
聞言小餅幹眼睛瞪地大大的,嘴巴張成“o”型,有些被吓到了。他最怕的,就是被警察叔叔抓進去了,此刻在他小腦袋裡,春雨風=被警察叔叔抓,這可千萬不要啊。
眼瞅着小餅幹害怕得都要哭了,紀淮才開始輕聲哄他,說不會被抓進去,隻要把衣服脫下來給爸爸改一下警察叔叔就不會來抓他。
趁着父子倆說話,蘇漾從裡面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禮物,在原地站了會兒,才緩緩伸出手,有些局促的遞到紀淮跟前:“紀淮哥,這是給你的。”
紀淮放下小餅幹,拿過他手裡的東西,抖開看,是一條暗紅色的圍巾:“真好看,我很喜歡。”
比起剛才誇小餅幹的毛衣,此時紀淮的誇獎真心了許多,即使圍巾的針腳和毛衣一樣的粗糙。
蘇漾撓撓頭:“你喜歡就好,好久沒織了,手都生了。”
下一秒,紀淮将圍巾遞到他跟前:“幫我帶上。”
蘇漾愣住,見他不似開玩笑,遲疑地接了過來,舉着圍巾有些為難地比劃了兩下,在紀淮沉靜的眸色中,不知怎的,他的臉越來越熱。
剛剛下午他怕小餅幹冷,特意把暖氣調高了幾度,等會兒小餅幹把衣服換下來他就調低些。沒錯一定是暖氣太高的鍋。
蘇漾這樣想着,稍稍鎮定了些,紀淮直逼一米九的身高讓他不得不微微踮起腳,擡手将圍巾圍到他脖子上,快速打了個簡單的結。
剛想收回手,卻下意識拉着圍巾一同将人拉進,一時間四目相對。
紀淮彎着身子,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彼此呼吸聲在極近的距離下清晰可聞,吐出的溫熱氣息相互交纏。
他的目光如秋水般澄澈,卻又似藏着萬千心事,叫蘇漾不敢直視。
蘇漾率先反應過來,後退兩步,氣息微亂,胸膛起伏間,仿佛能聽見心跳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紀淮緩緩直起身子,轉身在玄關處的穿衣鏡前看了眼:“很合适,也很舒服。織了很久吧。”
蘇漾還未從剛才微妙的氛圍中緩過神來,看向紀淮的眼神有些躲躲閃閃的,好半天在找到自己磕磕巴巴的聲音:“啊,這個吧、能圍住脖子的就是好圍巾,我這個、也沒有多好吧,也就,一般般吧。再說了——”
再說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些說什麼東西,腦袋不清醒地胡言亂語着,眼瞅着沒話說了,這時他腦袋一抽,說:“再說了你是我哥,我們一直是好兄弟不是嗎,一條圍巾而已,你還缺啥直接跟兄弟我說,我給你織!”
說完蘇漾瞬間意識到不對,他倆都結婚了怎麼還兄弟不兄弟的。看着紀淮嘴角的弧度明顯往下壓了壓,真想給自己一嘴巴子,可話已經說了再想撤回也晚了,他此刻隻能飛速進行着頭腦風暴,該怎麼逃離眼前這怪異的境地。
“啊我肚子好痛,我先去趟衛生間哈。”
轉身的瞬間,耳邊飄來一道幽幽地聲音:“兄弟?可是……你以前都叫我寶寶的。”
蘇漾震驚回頭,聲調都有些變了形:“寶寶!?”
“系在叫窩嘛?”
小餅幹抱着紀淮的腿探出小腦袋,以為是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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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經過那場溫馨又詭異的送禮大會後,蘇漾就一直有些躲着紀淮。
他實在是想不通,“寶寶”這個詞是怎麼和紀淮挂上鈎的。
看着他張俊美得引無數傾慕者為他搖旗呐喊的臉,平時帶着一副細邊眼鏡,為他增添了幾分書卷氣,仿佛是從古卷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溫和禮貌,卻又帶着幾分疏離感。今天紀淮沒戴眼鏡,沒了鏡片的遮擋,露出一雙隐隐透着淩厲的眉眼,目光流轉間,眸中的鋒芒不經意洩露幾分,便已十分懾人。
難以想象,他喊紀淮寶寶,紀淮還滿口應下的樣子。
真的很割裂好吧!而且羞恥!
況且,蘇漾想為自己正名一下,他應該沒那麼的、那麼的肉麻吧?
此時蘇漾正坐在車後座,心不在焉地給懷裡的小餅幹玩着手指,眼神時不時往駕駛座的那張優越的側顔瞟去。
不得不說,紀淮哥從小帥到大,怪不得那麼人喜歡他,要是他……
蘇漾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趕緊及時住腦,他和紀淮哥可是好兄弟他一直把他當好哥哥的,怎麼能這麼yy他呢。
此刻他全然忘了他和所謂的好兄弟好哥哥紀淮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小餅幹!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糾結迷茫着。
紀淮看着後視鏡裡蘇漾的臉色一會高興一會兒苦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emm還蠻可愛,想揉進懷裡……
今晚他們要跟蘇家人一起慶祝小餅幹生日,明天才是小餅幹的生日,蘇宴卻将慶祝時間定在了今天,蘇漾着實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