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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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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穩。” 冰冷、簡短、毫無情緒起伏的命令,從柏聞嶼緊抿的薄唇間吐出,清晰地傳入初衍嗡嗡作響的耳朵。

說完,柏聞嶼便松開了手。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重新邁開步伐,走回隊列前方自己的位置。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剛才那及時的攙扶,隻是維持隊列紀律的必要之舉,不值一提。

初衍僵在原地,心髒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沖破喉嚨!右臂上被柏聞嶼攥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着那微涼而強大的力量感,和他指尖那清晰的、帶着審視意味的觸碰。那感覺……和他手腕處不斷流淌的溫熱液體一樣清晰!一樣令人……窒息!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深深縮在袖口裡的左手。那沉甸甸的濕冷感,混合着柏聞嶼剛才那冰冷的命令和觸碰帶來的無形烙印,像兩道冰冷的枷鎖,将他從身體到靈魂,牢牢地釘在了這片滾燙的煉獄裡。

主席台上,總結終于結束。解散的哨聲如同天籁般響起。

人群瞬間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湧動起來,喧嚣聲浪淹沒了操場。

初衍卻像一尊被遺忘的石像,依舊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陳墨帶着哭腔沖過來,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臂:“衍哥!走!去醫務室!快去啊!”

初衍被他拉着踉跄了幾步,才仿佛從夢魇中驚醒。他極其緩慢地、帶着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麻木,被陳墨半拖半拽地拉離了那片灼熱的操場。手腕處的冰冷濕意,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跟随着他。

他沒有回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那片喧嚣的洪流中,一道冰冷、銳利、如同實質般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穿透重重人影,牢牢地釘在他那隻深藏在袖口裡的手腕上。

解散的哨聲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操場上沉悶的火山!灼熱的空氣被少年少女們如釋重負的喧嚣、抱怨和奔向食堂/營房的腳步聲攪動,掀起一股裹挾着汗味和塵土的熱浪。

初衍被這股喧嚣的洪流裹挾着,腳步虛浮地向前踉跄。失血的眩暈感如同跗骨之蛆,一陣強過一陣地沖擊着他搖搖欲墜的意識。視野邊緣的黑點不斷蔓延、擴大,眼前的景物如同隔着晃動的水波,扭曲變形。陽光不再是刺目的白,而是一片令人暈眩的金色光暈。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敲在破鼓上,帶着空洞的回響,牽扯着左腕處那片持續不斷的、冰冷粘膩的濕重感。

“衍哥!這邊!醫務室在那邊!” 陳墨死死抓着初衍冰涼的手臂,聲音帶着哭腔和無法掩飾的恐懼。他能感覺到初衍身體的重量在一點點下沉,那隻被他緊緊攥着的手臂,涼得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初衍袖口下方,深綠色的迷彩布料已經被洇濕了一大片深色,邊緣甚至能看到一點點暗紅的凝結,如同污濁的苔藓。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初衍垂在身側的左手,寬大的袖口随着踉跄的步伐無力地晃動,袖口邊緣,一滴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正極其緩慢地、極其清晰地凝聚成形,然後——

“嗒。”

極其輕微的一聲。

一滴暗紅的血珠,砸落在滾燙幹燥的沙土地面上,瞬間被饑渴的沙礫吸收,隻留下一個深色的小圓點,轉瞬即逝。

“衍哥!!血!!” 陳墨的聲音徹底變了調,尖銳得破了音!他驚恐地看着那消失的血點,又猛地擡頭看向初衍毫無血色的臉和空洞失焦的眼睛,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嘯般将他淹沒!他幾乎是拖着初衍,想強行改變方向,朝醫務室沖去!

“不……” 初衍的聲音微弱得如同歎息,卻帶着一種深入骨髓的抗拒和冰冷的麻木。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任由陳墨拖着,腳步拖沓,身體沉重得像灌滿了鉛。去醫務室?讓更多的人看到?看到他的不堪?看到他的脆弱?看到這手腕上層層疊疊的、醜陋的、自我毀滅的印記?不……他甯願流幹最後一滴血,死在這片灼熱的沙地上!

“可是衍哥!你會死的!!” 陳墨哭喊着,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拖拽。汗水混着淚水糊了他一臉。

就在陳墨奮力拖着初衍、在喧嚣混亂的人流中如同逆水行舟般艱難挪動時——

一股冰冷、強大、如同實質般的壓迫感,如同寒潮突降,瞬間鎖定了他們!

初衍混沌的意識像是被投入了一塊冰,猛地打了個寒顫!他極其艱難地、帶着一種本能的恐懼,擡起了沉重的眼皮。

人群的縫隙中,一道深綠色的、挺拔如松的身影,如同劈開濁浪的利劍,正沉穩地、目标明确地朝着他們走來!

是柏聞嶼!

他顯然已經處理完隊列的事務。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平靜無波。但那雙眼睛,此刻卻如同精準的探針,牢牢地鎖在初衍身上!那目光穿透了混亂的人群,穿透了初衍搖搖欲墜的身體,精準地、如同手術刀般,落在了初衍那隻深深縮在袖口裡、正不斷滴落血珠的左手上!

初衍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絲線,纏繞上他冰冷的手腕,纏繞上那不斷擴大的濕冷暗紅,纏繞上那滴落的、如同生命倒計時的血珠!

一股巨大的、如同被天敵鎖定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初衍!比失血的眩暈更強烈!比身體的痛苦更緻命!柏聞嶼知道了!他一定看到了!那滴血!那袖口的深色!他什麼都知道了!

“跑……” 一個沙啞破碎的音節,如同瀕死的喘息,從初衍幹裂的唇間擠出。

“什麼?” 陳墨還在奮力拖拽,沒聽清。

“跑!!!” 初衍猛地爆發出最後一絲殘存的力量!那力量并非來自身體,而是源于靈魂深處對柏聞嶼那冰冷掌控的、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爆發出垂死的嘶吼!他猛地掙脫了陳墨的攙扶,用盡全身力氣,朝着與柏聞嶼相反的方向、那片連接着食堂後廚的、堆滿雜物和垃圾桶的狹窄通道,不顧一切地狂奔而去!

“衍哥——!!!” 陳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和嘶吼徹底吓傻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柏聞嶼——後者那冰冷的目光正如同追魂索命的利箭般射來!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理智!

跑!

必須跑!

陳墨也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怪叫一聲,拔腿就追着初衍狂奔的背影沖了過去!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柏聞嶼是否追來!

兩個深綠色的身影,在散亂的人流中,如同受驚的兔子,跌跌撞撞,慌不擇路地沖向那條散發着酸腐氣味的陰暗通道!初衍跑在最前面,腳步踉跄虛浮,身體劇烈地搖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但他依舊死死咬着牙,左手死死地、本能地護在胸前,寬大的袖口随着奔跑瘋狂晃動,每一次晃動,都甩落幾滴暗紅的血珠,如同斷線的珠子,砸在身後滾燙的沙地上,留下一個個迅速被蒸騰、被踩踏消失的深色印記。

柏聞嶼站在原地,腳步甚至沒有絲毫加快。他深邃的目光如同鎖定目标的鷹隼,冷靜地追随着那兩個瘋狂逃竄的背影。他看着初衍踉跄的步伐,看着他袖口甩落的血珠,看着他沖進那條肮髒陰暗的通道入口,最終消失在一片雜物的陰影裡。

那冰冷的眼底深處,似乎有極其短暫的、劇烈的暗流洶湧而過!如同深海的冰川在無聲地碰撞、崩裂!那裡面翻湧着冰冷的審視,被那決絕逃離和滴落鮮血點燃的、近乎暴戾的怒火,或許……還有一絲極其隐晦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那瀕死掙紮姿态所觸動的驚濤駭浪?

但這一切都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柏聞嶼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追逐從未發生。他隻是極其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地上那幾處迅速消失的血迹,然後便極其自然地、如同隻是調整了一下方向,邁開沉穩的步伐,朝着教師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身影在灼熱的陽光下,依舊挺拔、冰冷、深不可測。

隻有他垂在身側、微微蜷起的手指,指關節因為瞬間的用力而泛出清晰的青白色,洩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靜。

通道深處,堆滿了廢棄的紙箱、油膩的廚餘垃圾桶和散落的掃帚拖把。空氣裡彌漫着令人作嘔的酸腐和食物腐敗的氣息。光線昏暗,隻有通道盡頭一點模糊的天光。

初衍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猛地撞在一個巨大的、散發着泔水味的綠色垃圾桶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他順着冰冷的金屬桶壁滑坐在地,背靠着肮髒的桶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氣都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和喉嚨深處的灼痛。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舞,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筝,在黑暗的邊緣瘋狂搖曳。

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袖口已經完全被粘稠冰冷的暗紅浸透,沉甸甸的。他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正順着指尖不斷滴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極其細微的、如同生命流逝般的“嗒……嗒……”聲。

陳墨也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看到初衍癱坐在垃圾堆旁、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的樣子,吓得魂飛魄散!他撲到初衍身邊,帶着哭腔:“衍哥!衍哥你怎麼樣?!别吓我啊!血……還在流!怎麼辦啊!”

初衍微微側過頭,渙散的目光勉強聚焦在陳墨那張驚恐扭曲的臉上。他極其緩慢地、扯出一個極其微弱、極其破碎、甚至帶着點解脫意味的弧度。那笑容空洞得如同枯井,聲音輕得像一陣随時會消散的風:

“别碰……”

“髒……”

說完,他頭一歪,再也支撐不住,徹底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意識沉淪的最後一瞬,他似乎又聞到了那股幹淨清冽、如同雪松冷泉般的氣息,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味,冰冷地纏繞上來,将他拖入更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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