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空曠的418街道,從24小時營業的無人超市出來,周覓把使用過顯示正常的一次性藍粒測驗試紙,扔到回收的垃圾箱裡面,她拿了瓶從超市買的水,服下藍粒阻斷藥。
“真被感染了?離我遠點。”明刹抱了一堆零食出來,他伸了懶腰後看周覓吞了幾顆藥,他立馬一個激靈,往旁邊“唰唰”的就是幾步走,周覓要是被藍粒感染了,這後果明刹簡直不敢想象,他斜着眼睛瞟了周覓幾下,“我說,你要是真被感染了,估計要請軍方的人上場了。”
“軍方,我哪來的這麼大臉。”周覓輕飄飄接了句話,她扭緊水杯的口,轉身就要走,明刹眼看着她擡腳,立馬跟上她,他可不能一個人待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雖說現在已經淩晨三點過後,藍粒的影響已經慢慢變低,但也不是絕對安全,他得跟着周覓保護她,沒錯,得保護她。
藍粒構成的霧氣已經漸漸的淡了下去,今晚的夜色比平常要好,月亮雲層後探出身子,影影綽綽微微流露點瑩白的光,将兩人的身影拉的又細又長。
不同于怕死的明刹還戴着頭盔,周覓已經把一身衣服全在超市的洗手間内脫了,換上自己平常穿的衣裳,她并不怕淩晨三點後的藍粒影響。
“你真是勇士啊,我估計你明天早上起來就得頭疼感冒,接着就産生幻覺,最後變成随機殺人的感染者。”
明刹不斷用自己的烏鴉嘴講一些危言聳聽的話,叽叽咕咕一路上,聽得周覓心煩極了,她忽然猛地回頭,明刹一陣,還以為周覓真變成随機殺人的感染者了,不由得也瞪大自己的一對丹鳳眼,仔細瞧着周覓,就聽周覓冷聲道,“好吵。”
“我不說了不說了,你跟我說說418街道的事情呗,什麼張大嬸根本不住在你們那幢樓,說的毛骨悚然的,我當時汗毛立了一身。”明刹隻是覺得這個街道靜的過分可怕,他在主星也跟随老師執行過一些任務,但主星人滿為患,哪都是人,絕對沒這裡這麼的寂靜悄然,他感覺自己和周覓是個安靜街道上的唯一活人。
殊不知又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大坑的明刹見周覓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于是他不出聲了,乖乖等着周覓說給自己聽。
“明刹,我是相信你,才告訴你的。”周覓卻不先說418街道的事情,隻是轉臉,露出在月光下冷白的一張臉,她擡起眼簾,露出自己一雙漆黑瞳孔的雙眸,嘴角似笑不笑,“明刹,我可以相信你嗎?”
明刹心裡頓時一顫,他不覺得自己是被聯邦的人派過來有什麼問題,在他的心裡,周覓早就是聯邦的人,他們将自己派過來,肯定是想看到兩人一起默契的成長,未來成為聯邦三大元帥的有力競争者之一。
這麼想來,他當然是周覓值得信任的人。
明刹一擡眸,鏡片内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還有一雙同周覓類似顔色瞳孔的雙眸,他肯定道,“當然,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
周覓轉過身子,前方不遠處就是418街道了,比起旁邊的街道,418充滿了詭異的色彩,她眼神定住在擋在418街道前,巨大的北部大廈上面,“那天,警察過來挨家挨戶盤問的時候,名單上并沒有張大嬸的常住名,更沒有我隔壁的老爺爺老奶奶們的名字,但他們還是去敲門,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
“不過,那個時候鄭老師過來找我,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去觀察他們,不過我肯定,這些老太太和我十幾年前的記憶力就是一樣的,一直沒變老,也一直都是那幾句話,‘吃了沒?’‘喝了沒?’‘考多少分?’每天都是這些,跟僞人似的。”
“你有在聽嗎?”周覓一回頭看明刹,隻見他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拍了怕他的肩膀,明刹這才回神,瞳孔抖了抖,發了驚天大秘密一般的震顫,“那幾個老太太天天問我是從哪裡來的,我還以為她們是記性不好。”
明刹回想幾個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慈祥是有的,不過現在看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她們打量外來者的眼神都被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遮掩住,所謂的記憶不好,隻是一遍遍打探外來者是否有二心,隻要明刹有一點點對周覓下手的想法,她們恐怕會瞬間呼号着上來,撕了這個牛氣哄哄的少爺。
“你的意思是說,她們在審視你這個外來者?為什麼?”周覓聽了明刹說那些老太太的眼神,她忍不住嘴角勾起,露出個荒謬的笑容,她扯扯嘴角,無語地看了眼急需要自己信任他的明刹,周覓微微往後仰去,不想靠這個似乎神經病發了的明刹這麼近。
明刹急了,他左右來回踱步,一把拉住周覓的手腕,認真與她分析,“你想想,你在這幢樓裡面這麼多年都沒事,她們肯定是信任你,但是我是才來的,她們一定得對我不放心。”
“可是也有其他人來來往往的。”周覓頓了下,“除了張方出事,還有那條獵犬,都不是外來者,警察們還在找兇手,總之,這些奶奶們不會是你說的這種可能。”
張方,對,張方,明刹垂眸,可圓滾滾的眼珠卻在眸中不斷左右輕晃着,他乍一擡頭,眸底漆黑一片,“如果,他想對你出手才死的呢?”
周覓被他這惹人頭大的推測,忍不住“嗯?”的一聲苦惱皺眉,“他對我出手?我和他有什麼過節,他要對我出手?”
“他跟你沒有過節,那就是被藍粒幹擾,總之,我了解了一下你們這幢樓的樓層,一樓死了一隻狗,張方是二樓,下一個會不會是三樓,再就是四樓。你仔細想想。”明刹越說越覺得自己牛壞了,但是又不肯定,畢竟也沒什麼事實根據。
周覓搖搖頭,她晃了下手裡的水,瓶中的水立刻波瀾起伏,滾滾流動喧嚣着的水珠,瘋狂在來回晃動的透明液體内湧動,将夜色裡的藍粒霧氣幾乎全要吞沒在不安的漣漪内。
挂在杯壁上的水珠慢慢往下滑落,它們一顆顆先後盡數投入晃動着的水面,接續刺激要平靜下來卻不能完全恢複寂靜的水平面。
周覓移開擋在眼前的水,眼神猛地射向随着兩人的腳步已經暴露在面前的418街道,乍一看與三個小時前真正的無人街道毫無區别。
可明刹忽然死死拉着她往後退一步,靴子與街道碰撞劃出刺耳的摩擦聲,似乎驚動了死寂的街道内蟄伏在黑暗處偷看兩人的東西。
他臉色不好,緊張道,“有血腥味!”
血腥味不小,向兩人撲面而來,在藍粒的魚腥味充斥下,顯得濕濕嗒嗒,黏膩的像是被鼻血倒流堵在喉嚨内的窒息感,甜的酸澀的,人類能感受到的是鮮血的味道,而不是鮮血的語言。
“是那盞燈。”周覓肯定出口,利落擡手彎腰從自己的腿側抽刀,擦到能反光的刀身照亮她一雙漆黑的雙眸,耳垂三個本該屬于耳釘的孔,黑洞一般卷走明刹詫異的眼神,他聽見自己幹巴巴的聲音,在問她,“為什麼?”
燈的确詭異,但一個燈能做什麼?
能幹什麼?
明刹覺得異常冷,冷到他戰戰兢兢的忍不住朝周覓靠近,但她擡眸,是比他對這晚的感受還要冷的一雙眼,宛如月光的寒。
他正要往後退,這樣一雙冰冷的雙眸,根本不像人類能有的,像是在遠古熱帶雨林内那些雙眸忽閃忽閃,餓極了已經閃動着綠光的獸眸,沒有絲毫惡念,全是對鮮血的渴望。
“你……”
“砰——”周覓的長刀出手,刀背與明刹的頭盔擦身而過,它所反射出的光映照出一道刺目的射線,朝明刹飛速砍來,就是帶着要他必死無疑的答案。
明刹的心在胸膛内亂跳,與死亡擦身而過的瞬間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恢複平靜,與那瓶已經被周覓甩在地上的水一樣,他心底的漣漪也在瘋狂向外一圈圈蔓延。
“槍給我。”周覓伸手向他要槍,鄭□□給兩人的粒子槍已經被拿走了,明刹這麼大個少爺怎麼可能沒有槍支,要是真沒有,派他來的人也就太摳門了。
“我……”
“你不要說你沒有。”見他神色不安,周覓來不及多說什麼,這射線誰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來。
明刹着急忙慌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這麼個大少爺,接觸到這些事情都是老師帶着,但他确實有些能力,不然不可能穩穩當當站在到處都透露着詭異的418街道内。
“我是想謝謝你來着,這把槍送你了,可以用精神力控制,也可以用能量币進行儲蓄能量。”他說着,便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把外觀炫酷的粒子槍交到周覓手上,這東西實在是太符合明刹給人的第一印象,看似聰明城府高,實則心思單純,撥一下動一下。
這種粒子槍的後座力都很強,不過持槍人是周覓,明刹并不擔心,他躲在周覓身後,直勾勾盯着她的動作,周覓端槍射擊,手腕穩得像是懸了幾個巨重的秤砣,穩得很。
粒子炮快速從槍口飛出,朝着挂在二樓陽台外欄杆上的那盞燈狠狠射去,勢必要将它擊個粉碎。
散發熱氣的槍口隻安靜了半晌,在袅袅煙氣中,又是幾枚粒子炮從流線型完美的槍管中聚集流動的冷空氣,朝那盞宛如有保護結界的燈沖去。
帶着必要它粉身碎骨的殺氣,瘋狂咆哮的射線從燈内穿梭而出,動作不快,像蛇類在地上緩慢漂移的動作,“槍對它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