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高鎮海拍拍自己老哥的後背,狐疑道,“徐隊長問你話呢。”
“哦,不好意思,我感覺到了熟悉的腳步聲。”高鎮邱眼眸微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不遠處别墅區沒燈的地方,他曾經在地上北部邊防線處聽見過無數次這樣的腳步聲。
他将眸光投向徐磊,徐磊才從二樓下來,不是聯邦的人,見到高鎮邱這位聯邦上尉,自然緊張。
“您怎麼過來了?”
“别緊張。”高鎮邱同他互相行軍禮,兩人在聯邦軍校的比拼中有過幾面之緣,不算陌生人,高鎮邱輕按他的肩膀,“别緊張,這件事情聯邦還不知道,但我和鎮海看過現場了,很大機率是異能者。”
兇手是異能者這件事情聯邦一定不會管慘死的民衆,他們要的是權利要的是能力,人民對聯邦來說不值一提。幾人意識到這點,一時間臉色都很不好,徐磊幹巴巴道,“如果可以,您能不能暫時當做不知道,畢竟我們也沒找到兇手,不能确定是不是異能者。”
“不是我當做不知道,就憑我們根本不是異能者的對手,前車之鑒已經擺在眼前。”高鎮邱大抵能猜到聯邦會從哪幾個人中選擇,他神色發暗,不願意也得承認,“聯邦派人過來會穩定住局面,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兇手,軍隊會盡可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我當然可以不上報,當做不知道,但是我們四支邊防隊本來就是聯邦在這裡的眼線,我們要保證所有民衆的安全,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兇殺案了。”高鎮邱的聲音讓徐磊有些崩潰,他作為米拉爾星球安全部門的中隊長,自然要對民衆生命安全負責。
他聲音幹澀至極地回高鎮邱,“好,我會告訴大隊長,大隊長會請示局長,今晚之前一定能把消息遞到聯邦行政部。”
這方法太慢了。
高鎮邱搖頭,“不行,太慢,今晚零點前,聯邦就得派人過來,我會直接打電話給上将。”
徐磊神色一凝,有些不可置信道,“蔣上将?”
蔣恒,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徐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以此來緩解内心的緊張,“對,對,您和他還有都上校都是同學。”
“都晏下個月的少将晉升儀式批下來了,要不是這些同學,我在聯邦還真是一個熟人都沒有。”
這話說的苦澀,身旁兩人隻讪笑一聲,借着案子的由頭,将話題東扯西扯地打亂了。
那邊還站在樹叢陰影下的兩人,終于開始行動,一輛輛車開走,隻留下大緻七八個人守在别墅門口,周覓剛邁出腳又收回,驚得已經往前走的綠咕咕趕緊繞回來,瞪大綠燈籠似的雙眼,“你幹啥?”
“我在想,為什麼隻派這幾個人,兇手殺他們不是很容易嗎?”周覓拿出儲物戒内的望遠鏡,遞給綠咕咕,讓他盯着二樓出事的卧室看。
“什麼都沒有嘛,我來看看哈,再放大點。”綠咕咕小心翼翼地調試望遠鏡,生怕給周覓搞壞了,忍不住喃喃自語勸誡自己一定小心,忽然一道身影吸引他的注意,他緊盯着那人,望遠鏡不斷放大,直勾勾撞上那人的臉。
“高鎮海。”
“什麼?”周覓走到他身邊去,綠咕咕站在原地不動,把望遠鏡遞給周覓,神經兮兮道,“高鎮海進去了,我懷疑他是那個殺人兇手,你覺得呢?他是吧是吧?”
綠咕咕緊張壞了,他有一種發現殺人兇手的緊迫與驕傲感,恨不得周覓現在對他大誇特誇,周覓分不出神給他,對他做個閉嘴的動作,将望遠鏡對準二樓窗戶口。
忽然她瞳孔收緊,黑色又閃爍着奇異光彩的瞳孔,陰森森盯着望遠鏡内,站在二樓窗口發現她的高鎮海,他對周覓露出個諷刺的笑。
周覓在心底暗罵一聲,将望遠鏡快速扔給綠咕咕,綠咕咕還在一旁手忙腳亂接燙手山芋一般的雙手亂揮,周覓已經拿着從朝明刹要來的粒子槍,幾梭子打進去了,速度之快,槍法之準,驚得綠咕咕才抱住一看就造價昂貴的望遠鏡,目瞪口呆地眨眨眼睛,隻覺得現在都隻是他做的夢。
“你竟然有槍?”綠咕咕關注點果然不同,周覓收起槍和望遠鏡,對他抱歉一笑,“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上車,被抓住的話我們就死定了。”
她拿着暫時和明刹借來的機車,綠咕咕大喊“刺激”,綠豆大小的眼睛因為震驚變大了整整一圈,再來幾次,周覓可以穩坐米拉爾星球整形醫生第一把交椅。
不敢抱周覓的腰,他死死拽着機車後座,在周覓猛踩油門飛出去地瞬間,愣了幾秒魂才回到身體裡的某□□又是一陣驚呼“刺激”,周覓拉下頭盔的鏡片,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身後的巡邏隊跟的很緊,幾乎在二樓被粒子槍攻擊夷為平地的瞬間,巡邏隊的雷達立馬鎖定了周覓,現在正和瘋狗一樣地瘋狂開着巡邏隊專車緊追不舍。
綠咕咕在平時是人高馬大但膽子小,慫的要死,一旦坐上周覓開的車,上了周覓的賊船,現下亢奮的不行,不斷讓周覓快點,倒不是真享受速度與激情,是身後的巡邏隊速度也快,綠咕咕感覺再近點,他們的手都能摸到他身上。
周覓從後視鏡裡看清巡邏隊的專車,她迎着風拔高聲線道,“抓緊,全是彎道和下坡。”
綠咕咕忙不疊地,“好好好,我抓緊了!”
他感覺自己的□□頭都快掀飛了,但這種感覺的确是他前二十八年都沒有的,太太太爽了!
“爽!”
一個急轉彎,過山車猛沖下去地兇險,跟着周覓這輩子是有了,開機車的周某人,也是對綠咕咕滿意的不得了,想想一開快就緊張到臉紅鼻子粗的明刹,她忍不住在嘲笑他一番。
開着巡邏隊專車的徐磊真是覺得今晚兵荒馬亂到極點了,他才開車走人沒一分鐘就接到别墅二樓炸了的消息,他慶幸之餘又不禁想那人早不炸晚不炸,他們拿完東西走人了才炸,是想幹嘛,故意給巡邏隊添亂是吧?
肯定是南區的巡邏隊,每次做事不積極,搗亂最積極,南區在他們的管理下簡直一團糟,誰去不捏鼻子?
想着想着,徐磊一陣冒火,後背下了一層汗,直到車輛開進西區,那人的定位開始不斷閃爍,徐磊忍不住翻個白眼,狠狠往定位儀的顯示屏上砸一下,一到關鍵時刻就出岔子,畢業那年就應該留在主星特克拉,就不該信地下城領導人建設家鄉的鬼話。
“定位顯示在紅綠燈前面的咖啡館附近,所有人帶槍下車。”
徐磊服了這個已經徹底熄火的定位儀,他煩躁地抓抓自己的頭發,下車之際又還是謙卑有禮的中隊長。
這個點喝咖啡的幾乎沒有人,周覓才把綠咕咕藏好,到前台點完咖啡,一堆不速之客已經滿臉嚴肅的推門進來,她穿着寬大的睡衣,帶着睡帽(裡面是還沒來得及脫掉的夜行服),這裡離梨花小區不遠,隻隔三個街道。
她轉過頭,一張漂亮又極富有沖擊力的臉占滿徐磊的所有的視線,她隻要嘴角帶着一點笑就很天真,沒有人會不相信她說的話,完美的德拉斯血統,沒人會懷疑她。
“周...周覓同學,淩晨四點半,很意外在這見到你。”徐磊脫下自己的手套揣進口袋,他似乎對周覓在咖啡店隻有意外的情緒,如果不是身後的人,真的隻是兩人之間的偶遇。
他對咖啡店内瑟瑟發抖的店員道,“一杯美咖,不加糖,打包帶走。”
從他們進來開始,店員整個人都不對了,他慌忙眨眼點單,但是手太抖,總戳到旁邊去,徐磊懶得理他,用餘光瞟幾下周覓,這個小姑娘...他想起在地上城市的一面之緣,周覓趴在二樓陽頭俯看他和明刹的那一眼,寒徹入骨,完美的審視視角。
店内的氣氛不好,周覓禮貌回他,“是很巧,您專程為了喝咖啡過來的?這家是網紅店,沒想到您這種大忙人也知道這裡。”
“原來是這樣,看樣子你經常來了。”徐磊發誓自己回去就找店家調攝像頭,周覓的回答卻在他的意料之外,“不是,我以前沒來過。”
徐磊顧及到她和明刹的關系,臉色尚可,隻是眼眸一直有意無意地盯着周覓,“那你過來是?”
“明刹受驚,他半夜三點非要喝熱可可,我就下來買,徐隊長下次去家裡玩啊,我就住旁邊小區。”周覓坐在高腳凳上轉了一圈,睡衣軟軟的貼在身上,鼓鼓囊囊地扭動。
“您的熱可可。”店員将做好的熱可可打包推給周覓,徐磊下意識上前一步,剛要提走包裝的周覓愣了下,她緩緩擡眸似乎不懂徐磊着急地這一步是要做什麼。
收回手,她禮貌又疑惑地詢問,“怎麼了?”
徐磊知道他不能随便懷疑人,更何況面前的周覓隻是一個中學生,可他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喉結滾了滾,不得已地質問道,“涉及到地下城的管理問題,請你認真回答我以下的問題。”
周覓坐在高腳凳上的身體徹底轉向徐磊,與他面對面。完全的,不帶任何懼怕與退縮的身體語言表現,徐磊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應該不是周覓,不要把職業習慣帶到無關的人身上,徐磊在心裡勸自己。
“算了。”徐磊搖搖頭,他拿走店員顫顫巍巍遞來的包裝袋,估計又要熬一整天,不喝點咖啡提神真受不,他對周覓一點頭,微笑抱歉,“是我太敏感,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覓沒回話,她擡眸,黑漆漆的瞳孔無聲在徐磊的臉上遊走,她知道徐磊沒完全相信自己,又苦于沒有證據,要怎麼徹底洗清徐隊長的懷疑呢?
光腦電話鈴聲響起,徐磊往外踏出的腳步無端收回,他回頭了,周覓穩抓機會,點下接通鍵,明刹慵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周覓,你去哪了?我起來上廁所發現你不見了,也不給我留個紙條什麼的,吓我一跳。”明刹今晚睡的不錯,無奈被尿憋醒,不然一覺睡到天亮還真不能給周覓提供洗刷“冤屈”的機會。
“我在咖啡店呢。”周覓語氣淡淡,她唇角勾起一抹徐磊看不懂的笑,徐磊也不覺得尴尬,徑直坐在同她隔了幾個座位的高腳凳上,又點了幾杯咖啡,像是現在才想起來要給同樣通宵的兄弟們帶一杯。
明刹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愣了半天,似乎不懂周覓怎麼跑那麼遠,“咖啡店?你去咖啡店幹什麼?”
徐磊眼神發狠,周覓垂眸,修長睫毛遮掩下的瞳孔内沒什麼情緒,每一句話,都在她的計算内,她想,真是要感謝明刹了,不由得語氣軟和道,“你不是想喝熱可可嗎?家裡又做不了。”
躺在床上的明刹費勁撓頭,他說過嗎?他也不喜歡喝熱可可啊,或許是今晚被吓着了,不然也不至于語無倫次說自己想喝熱可可吧,還不如喝酒。
“那你快點回來啊,快到上學時間了。”明刹嘟嘟囔囔地又睡着了,電話也不挂,徐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他不可置信地失聲道,“你們倆住一起嗎?住在一起?”
“不是,他今晚暫住。”周覓不想别人誤會自己的男女關系,這話落在徐磊耳朵裡又産生不一樣的意味。
今晚暫住和以後一直住有什麼區别嗎?
再看明刹在她面前一個屁都不敢放的樣子,徐磊油然起敬,他對她敬個禮,尊重道,“是我誤會您了,請您代我向明少爺問好。”
周覓無奈,他這是徹底誤會了,她懶得再跟他扯皮,綠咕咕藏在隔壁巨臭無比的茅坑那邊快憋死了,她得去拯救他。
“當然。”周覓話音未落,徐磊已經拿好一堆包裝袋目不斜視地出門。
前腳巡邏隊專車才走,後腳綠咕咕一串信息彈出來,周覓拿着包裝袋在門口張望幾秒,這才快速跑到隔壁街道捏着鼻子從惡臭的茅廁,将臉都要憋紫的綠咕咕從裡面拽出來。
“嘔,我滴媽好惡心,到底什麼人會來這上廁所,好惡心。”綠咕咕撐着身體,硬是走了百來步,趴在街角的牆上,“哎呦哎呦”半天,似乎才緩過來,周覓遞來一瓶純淨水也是幾口就喝完,眼一翻,動都不想動。
“走着,請你吃飯,再給你送回去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