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看着三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咕咕叽叽笑成一團，不想打斷他們，眼看着又要上課了，他幹脆道，“周覓，等會留一下。”

周覓從幾人翻出的菜單中好不容易擡頭，陶明瞥見她面前的菜單，嘴角狂跳，還以為幾人在研究什麼星際大事，原來是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菜單，皺皺巴巴地捏成一團，估計是從那個兜費勁翻出來的，周覓在陶明眼裡的文文靜靜地形象有些崩壞。

“你…”陶明費勁地開口，他深吸一口氣，“你們都可以走了，周覓留一下。”

缇娜給周覓一個眼神，在會議室外面等她，明刹也沒事幹，站在門的另一側等，他似乎覺得兩人像門神一樣，繞到缇娜那一側站着去。

“明刹，你晚上現在睡哪裡，周覓那裡房子那麼小，你難道要一直睡沙發嗎？”

缇娜還不了解其實是明刹睡床，周覓睡沙發的事情真相，這朵嬌花要是讓他睡沙發，周覓害怕他會叨叨一天，哭訴自己的殘忍。

明刹面上一陣心虛掠過，他晃晃手臂，打了個哈哈，“當然不會啊，我要不去她樓上租個房子住住？”

“我覺得可以，不過你住的慣小房子嗎？”缇娜害怕他到時候又搞事情，受苦的還是周覓，周覓簡直像是他媽，脫離了周覓，恐怕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怎麼不行？我住周覓那裡不是住的就挺好的嗎？”他住那種兇手待過的房子都要有後遺症了，那麼空曠，還是算了，他還不如窩在周覓那裡。

明刹這話被剛從會議室出來的陶明捕捉到了，他眼神化刀立馬砍向明刹，語氣不善地質問出聲，“你和周覓住一起？”

“不是，他昨晚被吓到了，我就讓他去我那裡睡一晚。”周覓害怕明刹亂說話，她一個箭步從會議室裡跨出來，眼神示意明刹别開口，陶明一定會套話，明刹可别亂說說出她昨晚不在家就完了。

周覓清楚陶明對自己不錯，可能是他和周父周母關系不錯，這不代表他就是個簡單的老師，明刹在這種人面前怎麼可能憋得住話。

陶明見周覓為明刹說話，神色愈發冷淡，他的眼神在周覓和明刹臉上來回掃射，的确沒看出來兩人有什麼不一樣的情愫。

“中心學院十八歲前不允許談戀愛，談戀愛就開除，聽得懂嗎？”他不算溫和的眼神，終于舍得從明刹和周覓臉上移開，淡淡在其餘人面上一掃而過，根本在意。這話看似對現場所有人說，其實隻特意點名某周姓和某明姓同學。

不是他真的非要管人家的私事，首先，這是中心學院的規定，第二，被蔣恒知道了，陶明不敢想明刹會被針對成什麼樣子，最好兩人别有任何除了同學以外的關系。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距離蔣恒明早抵達米拉爾星球時間不足二十個小時，這兩人的事情要是不解決，陶明不清楚蔣恒會不會對明刹出手，如果明刹死了，一定會亂一陣子，所以一定不行。

陶明跟上幾人的腳步，高一的教室在高二樓下，他跟着明刹的腳步往路上走，周覓注意到兩人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她忍不住按了按胸口，她能相信明刹嗎？

還順着樓梯往樓上走的兩人身影越來越接近，陶明比明刹要矮大半個頭，可是氣勢反而将明刹壓的死死的，陶明走上前去，兩人幾乎肩膀貼着肩膀。

明刹知道這是有事要跟自己說，神色不變靜聞其詳，兩人肩處傳來細微的熱度傳遞，陶明問他，“你和周覓沒有談戀愛吧。”

“為什麼這麼問？”明刹不懂自己就算和周覓談戀愛了，又能那麼樣。

陶明神色變化莫測，他拍了拍明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們現在就不應該把重心放在戀愛上，等去了科爾維斯軍校，你們有大把的時間是不是？”

這話說到明刹心坎是哪個了，他頗為高興道，“那真是了，我沒和周覓談戀愛，我就是挺喜歡她的。”

那就好，喜歡而已，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陶明拍拍明刹的背，語氣寬慰道，“那就一起努力一起進步是不是？”

“是的，老師沒想到您這麼深明大義。”明刹樂的不行，徐磊和其他明家在米拉爾星球的人都告訴他，明家二老不能答應他和周覓在一起的，他的未來必然是聯姻，明刹被這些人搞的頭疼，難得有一個支持自己的，能不開心嗎？

他高興道，“老師，我要去訓練場了，下次再聊啊！”

明刹喜氣洋洋地跑開了，陶明維持着自己溫和的笑臉，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陶明才搖搖頭從鼻腔内哼笑一聲，了卻一樁心事，背着手離開。

二樓水房，周覓小心翼翼地合上窗戶，拿起放在窗檐上的水杯抱在懷裡，身體裡始終吊着的一口氣，半天也不敢松，生怕明刹那個大嘴巴說點不該說的，幸好兩人之間氣氛還不錯。

周覓眼眸微晃，正想再打開窗戶看看窗外的景象，恰好缇娜提着兩人的書包和作戰服過來，周覓趕緊上前接過，缇娜見她似乎心情不佳，還以為是因為陶明的任務分配。

“你也真是，柳月圓說要去和聯邦長官對接，你就真給身份牌，你心是真大。”缇娜沒好氣地瞪了周覓一眼，她也是沒想到，周覓手那麼快，估計柳月圓話才說完，周覓的身份牌已經給出去了。

揉揉她生氣的小臉，周覓聳肩無所謂道，“她想要我就給她，我又不是很想去對接聯邦的人，任務這麼多，難道還分什麼高低貴賤？”

“沒錯，但她謝都不謝你一句，這可是陶主任給你的身份牌。”缇娜也不是讨厭柳月圓，隻是感覺她沒禮貌的很，半句感謝不說，連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缇娜歇了要跟這人好好相處的心。

她轉臉看向周覓，也是恨鐵不成鋼道，“算了，我懶得說你，走吧，今天任務還是很多的。”

周覓感謝地環住她的肩膀，被缇娜打掉了，她就繼續把手放下去，兩人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地去訓練場，走在半路上，說來就來的雷陣雨又下起來了。

兩人共撐一把閃，在偌大的校園裡，無數頂圓圓的蘑菇從雨地裡升起來，雨水不斷順着蘑菇頂的弧度往下滴落，一滴又一滴，斷斷續續滴個沒完。

聚集在地上的小水坑被人一踩濺起一朵朵飛旋的浪花，都晏往旁邊讓讓，昨晚和蔣恒分别後，特拉克星球的中心區域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到早上都沒停。

不過雨天不惱人，他喜歡雨天的時候端着杯茶坐在陽台上欣賞雨景，從前沒什麼機會，幾乎都跟随中心戰區出任務，在各個戰場上留下身影，如今倒是被調到聯邦行政部來，倒是有大把大把時間坐着，卻沒時間看一眼窗外的景色。

都晏對這裡的第一印象，很忙碌。

所有人都拿着文件，不是在自己的樓層内穿梭，就是去其他樓層或者元帥廳或者總體院，總之各有各的忙碌。

他現在不過一個少将軍銜，行政部總共二十五層樓，他目前軍銜最低，辦公室在二樓，樓下和樓上都是為了避免誤會設置的會議室或者檔案室，比都晏資曆略高的少将當然是安穩待在四樓。

各位将軍都有電梯卡，隻會停靠在自己單獨的樓層，如果有其他樓層停靠需求，要向行政部管理樓層的人員申請，防止有刺殺或者其他意外發生。

都晏抵達行政部高樓底下的時候，才八點半，他站在外面抖落雨傘上滾落的水珠，差不多幹淨了，這才将它扔進儲物戒裡。

一樓的警衛員是十二小時輪班，見都晏來了，幾人立馬行軍禮，都晏回了個軍禮後立馬往電梯間走，電梯間前有打卡機，人臉識别後，打卡機發出機械女聲，“都晏少将，早上好，希望您一天工作順心如意，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樂，生日補貼金已經發往您的賬戶，行政部的食堂卡已經有工作人員送往你的辦公桌上，今天食堂供應的早餐是……”

“都少将？”有人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都晏正認真聽今早有什麼好吃的，回過頭就是顔培喜氣洋洋的臉，顔培來的比都晏還早一些，不想給上司留下懶散的印象。

知道有食堂的餐補卡，還有一堆補貼金，顔培高興的要蹦起來了。

都晏一勾唇，他也蠻高興的，不管是在哪裡工作都是為了聯邦為了自己心裡熱愛的地方，都晏應了聲，溫和道，“吃過早餐了嗎？”

“在家裡吃過了，早知道有餐補卡，我幹嘛要在家裡吃，您吃過了嗎？”顔培懊惱錘頭的樣子有些好笑，都晏拍拍他的肩膀，“我吃過了，等會秦中校要來找我，你幫忙借個電梯卡給他。”

“行，您和秦中校要喝什麼嗎？”顔培想起那個吊兒郎當，估計等會要坐進都晏辦公室當大爺的秦遠，這跟都晏家人沒區别的秦中校，他還是好生伺候着吧。

都晏不想麻煩他，索性擺手道，“用不着。”

說是用不着，顔培也還是趁着秦遠來之前，泡了壺茶，順帶着去一樓借了張電梯卡，登記好信息，放在一樓的電梯卡暫存處，每張電梯卡都有編号，給秦遠的已經是031，顔培才借完出來，莫璃擦着他肩膀進去。

“莫上尉？”

莫璃見有人喊她，回過頭來，喲，這不是熟人嘛，她上看下看，打量顔培一圈，頗為興奮地開口，“我昨晚回去後才聽到你是都少将的秘書長，恭喜你啊，都少将人不錯的。”

“當然，上一場戰役，要不是都少将我人都沒了，可現在手也受傷了，估計要養好長一段時間。”他提起自己傷，神色落寞，怪可憐的。

莫璃有些詫異，她瞟了眼顔培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的手，但她好奇心沒那麼大，還是安慰他兩句，“确實要好好養着，剛好調到這裡來取，基本上都是文職工作，出任務的基本都是我們上司，我們倒是安全的很。”

她一副天塌了都有上司頂着的語氣，顔培忍不住發笑，他将電梯卡放好在存放處，跟着等一會她，兩人刷卡後，隻有二和二十二的樓層停靠亮起。

“顔上尉，晚上請你吃飯啊，我們也好久沒見了。”莫璃在二樓電梯門開後，叫住顔培，她人漂亮性格也不錯，顔培看着她，忽然心“砰砰”直跳，他莫名喉結滾動，結結巴巴地應了聲，“好。”

電梯門關上，莫璃神色暗下去，她看着懷裡抱着的文件，想起昨晚淩晨收到，今早才看到的消息，蔣恒隻一句話，“調查都晏。”

蔣恒從來不會在淩晨四點給她發消息，這人應該是一晚上沒睡，能讓蔣恒徹夜難眠的人不多，這麼些年也沒超過五個。

不用上司再布置調查的細枝末節，莫璃幾乎瞬間就想到從顔培身上入手，其實她跟秦遠關系更好，兩人前幾天還中午一起喝了杯咖啡。這不代表她就能直接問秦遠關于都晏這人他都知道什麼，不用都晏說，秦遠都會對她出手。

顔培這人不錯，莫璃踏出電梯前的最後一刻，她的表情恢複如常，進蔣恒辦公室，整理文件資料，确保他來之前，一切整潔幹淨，毫無疏漏。

“都少将，莫秘書長約我去吃飯，我該去嗎？”都晏辦公室内，都晏屁股還沒坐熱，便被顔培猶猶豫豫地一番話，驚得眼皮顫了顫。

他雙手交疊放在辦公桌上，今天都晏上班第一天，還沒有那麼多的文件資料要他處理。

都晏在行政部現在擁有輕型機甲兵調兵權的信息應該還通傳各部門，除了這個，他負責處理退伍士兵的救濟金與安置問題，還有受傷士兵的職位變動，同時所有的秘書請假問題現在也歸他管，是沈琛上将去世後，職權被四處瓜分後的結果。

“我應該去嗎？”看着都晏垂眸不知在想什麼的樣子，顔培莫名冷汗狂出。

都晏見他一臉後怕的樣子，忍不住好笑道，“去吧，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她問什麼，你如實答就好。”

顔培正氣凜然，保證不亂說話地行軍禮出去，都晏見他關上門，有些苦惱地皺眉，揉揉自己的頭發，歎口氣不敢想蔣恒到底要幹什麼，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喝了口顔培端過來的茶水，靠，好燙，他默默将舌頭吐出一點放在柔軟濕潤的紅唇上，準備晾一會，被燙着了，眼眶内不自覺溢出點淚光，楚楚可憐的很。

秦遠一進來，就是都晏這幅表情，以為他被欺負了，火氣沖天地大力關上門，一個箭步跨過去，驚慌失措道，“晏哥，怎麼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