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這位邱小王爺,與李尋歡莫非是有仇?”他記起來那少年人便是沖着李尋歡去的。
南宮靈道:“我隻說一句話你就明白了,這位邱小王爺對長平公主那是情有獨鐘,偏執程度跟公主對那位李大人是一模一樣的。”
楚留香瞬間便有些哭笑不得了,說到底原來是年輕人之間的拈酸吃醋,但想起伊哭那些人,他又覺得笑不出來,李尋歡那張憂愁面孔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南宮靈扶着下巴,眼珠子骨碌碌轉來轉去,“你說這情情愛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若是兩個人互相喜歡了還好,若是單方面的,可不是愁人麼?”
楚留香笑道:“待你長成真正的男子漢,該明白的自然明白了,好了,還有什麼話要帶給我沒有?”
南宮靈搖頭,搖到一半,忽然跳了起來,“帶什麼話,我……這是我自個兒願意說的。”
楚留香挑高眉毛,“任慈幫主率一幫之衆,絕對不容小觑,昨晚之事,你終究是跟你師父說了?”
南宮靈緩緩紅了臉,抓一把腦袋,一擺手,“算了,你既然知道我就照實說,昨晚上回去之後師父問追我行蹤,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
楚留香道:“你師父知道之後,第一感覺必然是憤怒,之後隻怕立即便想到了方法,既然不知我的身份,一來試探,二來借力打力,若我真能為你報仇自然是好,若然不能,至少可以探探我的身份,對你丐幫有利無害。”
南宮靈欲言又止一會,有些唯唯諾諾,“雖然我百般解釋了,可師父就是不信,非說你定然不是等閑之輩,這多事之秋,我們也……你别生我的氣。”
楚留香笑了笑,“乖孩子,似你這般年紀能跟你這般伶俐的該有幾個,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好了,你說的事我已知道,你便回去吧。”
南宮靈有些踟蹰,“你……要怎麼做?如果需要幫忙的話……”
楚留香耳朵忽然微微一動,朝南宮靈擺手,南宮靈欲言又止一會,從窗口跳了出去。
楚留香就床上一翻身,便到了窗戶邊上,就着寒星微光,看到長街盡頭一輛馬車緩緩而至,奇的是明明已經不遠,聲響竟然不大,幾乎聽不到馬蹄聲,隻有車輪摩擦地面發出的嚓嚓聲。
再近了看,楚留香發現四隻馬蹄都被仔細裹了棉布,整輛車十分普通,既不豪華也不簡陋,暗紅色車棱在星光下微微反光,趕車的是個穿着暗色衣裳的女子,這女子頗有些眼熟,楚留香思索一會,猛然想起,這女子恰是昨晚為呂鳳先開路的八個少女之一。
馬車在恒通店門口陰影處停下,女子下了馬車,不見如何,一騰身消失于恒通店院牆之内,不多時女子再次跳出,在她身後跟了兩個瘦小人影,楚留香隐約看清其中一人執劍,一人紅衣,那身紅衣眼熟的很,那孩子有個很特别的名字叫李紅袖,執劍那人必是李無雙。
李無雙與李紅袖快速進了馬車,那女子依舊在前趕馬車,馬鞭一揚,馬車啟動,馬車行走的瞬間,楚留香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的落在馬車頂上。
天際數點寒星,清風拂面,說不出的舒坦,楚留香幹脆兩手枕在腦後,以馬車頂為床,閉着眼細細感受這晨起的美好時光,順便聽着馬車裡屬于女孩的叽叽喳喳講話聲。
那叫李紅袖的小女孩真的是特别愛說話,一直不停的問東問西,李無雙卻隻字不言,李紅袖問不出個所以然,幹脆自說自話,也一徑快樂的很。
馬車行走路線十分曲折,行走一會楚留香明白這是那女子謹防尾随,故意繞了路線,随着天際泛白,街上開始有人走動,楚留香翻身到了馬車底部,一手攀着,一面感知路線,隐約感覺走過三個街口,馬車忽然進了一條長長甬道,在甬道盡頭稍作停留,進了一處深宅大院,從地磚鋪排來看,這家大院主人不僅有錢,而且講究。
馬車在一進院落便停下,有個年輕男傭接手了暗衣女子的馬車,女子帶着李無雙和李紅袖消失于拱門。
左右許多人低聲交談,走動灑掃,楚留香随着馬車被年輕男傭帶離李無雙等人方向,不多時,周圍漸次寂靜,男傭把馬車随意停下,快步離開,楚留香從馬車底部挪出,還未來得及觀察周圍,當先入眼的東西讓他瞪大了眼。
便在三步外,一輛以鮮花裝飾華貴無比的香車正在陽光下舒展身姿,這赫然便是在沉香亭外呂鳳先所乘坐的那輛馬車,不同的是上面更加嬌豔的鮮花,鮮花上還含着露珠。
楚留香眼珠一轉,尚未來得及動作,便聽有人揚聲道:“李尋歡特來拜谒邱小王爺,邱小王爺可敢見一見李某?”
楚留香躍上牆頭,便看見了李尋歡。
今日他裝扮又有不同,卷曲總有些慵懶的頭發被仔細打理束好,寬松外袍換成了一襲利落勁裝,打了千裡趕浪綁腿,腰間斜跨一口十分華麗的寶劍,從頭到尾一徑的江湖人打扮。
楚留香不覺一笑,這樣打扮,倒也别有一番風味。
李尋歡這話一出口,大院内蓦然熱鬧起來,不多時昨晚楚留香并未留意的那個青年大步走出大門,在台階上揚眉冷笑,“呦,什麼風把李大人給吹來了,可真是稀客,李大人登門,有何貴幹哪?”
李尋歡指尖一把小刀在晨光下閃着銀白的光,他另一隻手的指尖不覺的摩挲着小刀刀脊,“邱少京,明人不說暗話,我此來與你說兩件事,你且聽好。”
邱少京冷笑,“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