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冬天的緣故,斯海弗甯恩天亮得很晚,快要早晨九點天才慢慢地亮了起來。昨天晚上,可茜娅訂了一個酒店房間,裡面有兩張床,她帶着維克住了一個晚上。
維克是個很聽話的孩子,隻是話不多,他總是默默地坐在一個地方仔細打量可茜娅,雖然可茜娅有時候覺得不太自在,但是也許這就是他熟悉人的一種方式?
因為在他的成長環境裡,很少有人願意和他交流,于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自卑的心理,不願意用說話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他過于早地學會了察言觀色,他會根據别人的心情來判斷自己該怎麼做。
“維克,你平時最喜歡做什麼?今天姐姐帶你去好嗎?”可茜娅梳洗完之後問道。
“可茜娅。”男孩固執地糾正道:“我叫你可茜娅。”
随後回答道:“我喜歡看書。”
看書這個愛好很符合這個孩子的性格特點,于是可茜娅似乎想要以看書這個話題拉開對話:“你喜歡看什麼書?”
維克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偏長的金發滑落下來,擋住了他的面容:“我們家裡買不起書,書店的老闆也不讓我去書店裡面看。”
斯海弗甯恩就這麼大,人際關系的圈子也很狹隘,人們對維克一家的排擠,欺壓弱者會産生一種莫名的快感,所以很容易形成小幫派的形式,而人類也都是從衆心理,也許慢慢地,整個斯海弗甯恩的人們都開始排斥和鄙視維克一家,準确地說是,維克和他的爸爸。
所以這孩子沒有看過書,就知道自己喜歡看書?“那你怎麼知道你喜歡看書的?”
“以前媽媽...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家裡有幾本書,我看過一本叫《飄》,我不太看得懂,但是我覺得通過書,來體會各種各樣的人生很有趣。”
的确,《飄》是本很著名的長篇小說,描繪了内戰前後美國南方人的生活,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來說,确實晦澀難懂。于是可茜娅提議道:“那我們今天去書店好嗎?姐姐帶你去。”
“真的嗎?”這是可茜娅第一次見到維克笑,他本來就長得很好看,雖然臉上有嬰兒肥,但是這并不影響可茜娅判斷他長大之後會是一個美男子…就和凱厄斯一樣。
然而維克臉上剛揚起的笑容又被很認真的嚴肅代替:“可茜娅,我叫你可茜娅,我不叫你姐姐。”她不斷地糾正道。
難道這孩子對“姐姐”這個詞有什麼偏見嗎?可茜娅想着。
兩人磨磨蹭蹭,等吃完早飯,再慢慢地走去斯海弗甯恩那家很大的書店時,已經是中午将近十二點了。可茜娅和維克一前一後地走進書店,男孩走在前面,他剛剛打開門,站在收銀台的老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老闆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這個從小到大都穿的破破爛爛的男孩竟然會收拾的這麼幹淨,然而老闆下一秒就下意識的嫌惡說道:“你來做什麼?買不起書的窮光蛋,别髒了我們這裡的空氣!”
維克擡頭看着比他高很多的老闆,停在了門口,眼裡滿是憤怒,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
可茜娅早在老闆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聽見了這句不堪入耳的話,她牽着維克走到老闆面前,眼裡是一片冰冷,雖然她并沒有老闆高,但是這股子強大的氣場讓書店老闆一瞬間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話。
“你這張嘴,不是為了讓你往外噴垃圾的,這個書店最髒的人,是你。以後最好文明點說話,不然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後悔你說過的每一句垃圾話。”可茜娅嘴角微微上揚,唇邊那是一抹譏諷的笑容。
語畢,可茜娅就帶着維克走進了書店深處。過了好幾十秒,書店老闆才慢慢反應過來,身上的僵硬漸漸褪去,剛才那個姑娘看着她說那句話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壓迫感,讓他難以還嘴,整個身體和石頭一樣,動不了,那種壓着他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隻是書店老闆一點也不記得,斯海弗甯恩本地有這樣的人,難道是遊客?為什麼維克那小子會和她在一起?
可茜娅看着維克滿心歡喜地走近書架,一本書一本書地仔細端詳。他們在書店裡接近待了快兩個小時,可茜娅發現男孩對一本書愛不釋手,叫做《夏洛的網》。
于是她走近男孩,問道:“喜歡這本書嗎?那我們買下來好嗎?”
維克十分興奮地不斷點頭。結賬的時候,整個過程書店老闆都小心翼翼的,一點也不敢惹這個姑娘,所以自然也就停止了對維克的人身攻擊。
當他們剛剛走出書店的門時,可茜娅忽然看見了幾個很眼熟的男孩子,然後下一秒維克就僵硬在了原地,他滿眼憤怒地看着遠處走來的那些說說笑笑的男孩子,為首的那個手上包紮着紗布,很明顯他們是昨天和維克打架的男生。
那群男生看到維克一身的新衣服顯然愣住了,然而被打傷的男孩子好像一點也沒長記性地嘲諷道:“喲,看看這是哪家的孩子?有娘生沒娘養,那個醉鬼老爹也不要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