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牽在一起的畫面刺激着英格拉姆的視網膜,他覺得他下一秒就可以發瘋。
然而當他看見凱厄斯的外表時,男人最在意的自尊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着一股尊貴的氣質,明顯和他們這種不入流的憑借着稍微好看一點的皮囊和發達的肌肉就沾沾自喜的男人不能相提并論。
然而情敵見面,最不能缺乏的就是氣勢,盡管英格拉姆内心已經開始觊觎凱厄斯優質的條件,然而他表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兇狠,他鼻子出氣地嗤笑着:“原來是家裡養了一個野男人,怪不得不讓我送你回家。”
說完英格拉姆還像不解氣一般,補充了一句:“你看他長得那麼好看,像個女人一樣,基特,你得不到滿足吧?”
聽到這種很明顯羞辱意味的嘲諷,凱厄斯的情緒并沒有被影響到半分,反而玩味地勾着唇角,似乎想要繼續聽聽這個男人還可以低俗到哪裡去。
沒有人接他的話,英格拉姆明顯有些尴尬,他故作不屑地說道:“怎麼樣,被我說中了?不肯說話了?原來你克裡斯托弗.馬洛喜歡的是這種陰柔的人?”
馬洛是倫敦街頭著名的惡棍,打架鬥毆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一般沒有争論意義的事情,他直接就上去揍人了,這一次也一樣,他要好好地教訓一下英格拉姆,讓他知道,怎樣好好做個人。
然而還沒有等到馬洛走上前掄起拳頭打他,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十分冰冷的聲音,但是如果仔細去聽,不難聽出好聽聲音中有一絲嘲諷:“那你豈不是連女人都不如?”
赤裸裸的嘲笑,不僅是對男性的尊嚴還是男性的能力,凱厄斯表現出來完全不加掩飾地嘲笑。
英格拉姆氣得滿臉通紅,他惡狠狠地瞪着面前這個過分精緻的男人,眼神由滿滿的憤怒逐漸轉換成一種陰狠,他冷哼了一聲,果斷利落地轉身離開了。
面對這樣無知且脆弱的人類,凱厄斯都不屑于親自上手去毀滅他們,給他平淡且無聊的生活裡帶來一絲可笑,是英格拉姆生命最高貴的作用了。
伴随着英格拉姆的離開,馬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凱厄斯打開城堡的大門,随意地走進去,回答道:“來檢查一下你的工作進度,看看你能不能讓我流芳百世,脍炙人口。”
城堡裡面很暗,僅僅隻有幾根蠟燭照明,馬洛走向自己的書桌,從一個金屬架子下拿出一疊壓着的文稿紙,他毫無形象地坐在桌子上面,将文稿紙遞給凱厄斯:“寫好了,你看看?”
語畢,他就倒在了桌子上面,他将手蓋在自己的臉上。似乎是攝入太多酒精的緣故,他的精神意識很恍惚,樓梯上面酒紅色的窗簾的影子已經有些模糊了。
吸血鬼閱讀的速度很快,很快凱厄斯就看完了馬洛新寫的戲劇:“名字叫《愛德華二世》?”
“嗯哼。”馬洛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睡着了。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凱厄斯将手中的那沓紙放在書桌上,毫無感情地說道:“為什麼寫這部?”
馬洛忽然笑了,他單手捋着自己雜亂的頭發,笑了很久,他戛然而止,他轉頭很認真地看着凱厄斯,棕色的眼眸裡仿佛被酒精蒙上了一層濾鏡,他的目光很暧昧:“因為我愛你。”
其實凱厄斯早就猜到是這個原因了,因為《愛德華二世》這個題材的故事實在是太明顯了,愛德華對韋斯頓的愛,盲目到令人發指,為了愛情放棄王國。
劇作家的思想總是天馬行空的,馬洛的感情來得也是毫無道理可循。
“我以為你很清楚,我們之間隻是單純的利益關系,你将我塑造成藝術,而我沒有在幾年前将你殺掉,并且一直活在你的世界裡。”凱厄斯說得毫無溫度,就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然而馬洛很諷刺地笑了:“我是一個很難去專注做某一件事的人,正是因為你活在我的世界裡,所以我的世界裡隻有你。這是我為你一個人寫的戲劇,《愛德華二世》,你不僅僅是人物的原型,你更是我的國王。”
凱厄斯回絕得很直白,毫無疑問,也十分殘忍:“你這段感情毫無意義,我以為你已經對我足夠了解了,我的生命裡不可能出現愛情。”
“是你把我從無盡的忏悔中拉出來,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最愛的人剛剛死去,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藝術家,他告訴我我該如何成為克裡斯托弗.馬洛,但是上帝帶走了他,從此我沒有信仰,我看不見我自己,我無法認同我的存在,我心底有無限的悲傷無法抒發,我無法讓自己解脫,自從他死了之後,我就像陷入了瓶頸一樣,沒有一絲靈感。”馬洛忽然變得很激動。
他從桌子上下來,走到凱厄斯的身邊:“直到我遇見了你,你重新喚醒了埋在泥土裡的我,你是一個行走的藝術品,極端、偏激、但是精緻、完美,經曆過時間長久地沉澱,打磨、抛光,但是你的棱角依然還在!所以你就是藝術,通過看你,我看到了我自己,我活生生地存在着,他的離開并沒有帶走我。我不相信神,不相信上帝,不相信耶稣,不相信魔鬼,但是我相信藝術,所以我相信你。”
凱厄斯看着近在咫尺的馬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但是,我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