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經有一個博士學位了嗎?為什麼還要修?”很顯然他對這個話題更感興趣。
他怎麼知道自己在修博士學位,于是非常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凱厄斯指了指電腦:“你發表的學術論文。”
可茜娅湊近看了眼凱厄斯的電腦,那是她前幾周發表的一篇關于未成年人抑郁症的論文,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被這一個學術期刊采納了。直到現在凱厄斯問她,她才發現這篇論文已經被采納了:“以前那個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現在正在修的是研究和童年有關的…”
她說得有點不自然,因為她修這一個學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凱厄斯,關于童年陰影與成年後的心理發展狀态。
好在他并沒有繼續深入這個問題:“晚上等我一起下班。”
“哦,好。”可茜娅平淡地回答着。
然而等她走出凱厄斯的辦公室之後,被她抑制住的笑容終于爬上了她的臉上。“晚上等我一起下班”,這句話雖然的确平淡無奇,但是給可茜娅一種凱厄斯一直陪着她的感覺,讓人莫名地安心,就像丈夫等他的妻子下班,然後晚上一起回家做飯一樣。
當人有了期望之後,時間就過得十分漫長,這一下午,可茜娅幾乎是在數着分鐘過的,不過一個幾千字的論文她都沒有看完,每隔十分鐘她就看一下手表。
第一次她覺得時間這麼難熬,就連坐在她旁邊的朵拉都發現她的不對勁了,以前的可茜娅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她一直是一種很淡定的狀态,但是今天莫名的浮躁。
臨近下班的時候,可茜娅甚至還補了一個妝,把早就掉沒了的口紅塗了上去。
當可茜娅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警察局的大廳時,她就看到了凱厄斯已經站在門口等着她了,她站起身,将椅子放到桌子底下去,和朵拉說道:“我先走了,明天見。”
朵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可茜娅就已經消失在了辦公室裡,她無奈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新上司來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從來沒看見你下班得這麼準時。”
2002年12月24日,這是意大利的深冬,剛剛到五點,天就已經快要完全黑下來了。凱厄斯今天戴了一條酒紅色的圍巾,西裝的外面還穿了一件長的風衣外套,可茜娅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出生在邁錫尼時期的老古董,這麼會打扮自己,走在路上就是一道行走的風景線。
剛剛走出警察局沒幾分鐘,凱厄斯忽然将腳步放慢下來,等着還走在後面的可茜娅,然後等她跟上之後,默默地牽上了她的手,冬天的衣服穿得比較多,所以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看見擋在衣服底下牽在一起的手。這個方向明顯不是回沃爾圖裡的,可茜娅側目:“我們去哪?”
“過平安夜。”他簡潔地回答道。
馬路兩邊的店鋪門口已經完全裝飾起來了,聖誕老人,聖誕樹,以及堆在地上的包着彩色塑料紙的正方體禮物。聖誕節是西方最重要的一個節日,然而大街上并沒有很多人,因為聖誕節講究家人團聚在一起,所以大家大概都回家了。
反而可茜娅和凱厄斯兩個人走到街道上顯得十分空曠,商鋪門口這些繁華的裝飾和放出來的歌謠顯得有些寂寞了。
他們來到了弗洛倫薩的市政廣場,宏偉氣派的廣場是弗洛倫薩的政治中心,這裡雕塑林立,使之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露天博物館。
可茜娅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準确的說,來到意大利之後,她就沒有逛過這個國家,包括其中的任何一座城市,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兩點一線,普奧利宮和弗洛倫薩警察局。
她看見了市政廣場裡的科西莫一世的騎馬像和海神噴泉,整座廣場都充斥着一股文藝複興的氣息。但是她實在想不清楚為什麼凱厄斯要帶她來這裡過平安夜:“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因為這裡寬敞。”凱厄斯給出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而市政廣場的樓房上亮起來了橘黃色明亮的燈。凱厄斯帶可茜娅走上了一層一層很高的樓梯,來到了廣場的最高處,眼前的視野十分開闊,可以看到很遠的紅紅綠綠的店鋪。
因為比較高的緣故,寒風也毫無遮擋地吹到了他們的臉上。凱厄斯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然後系在了可茜娅的脖子上,将往身體裡面灌冷風的風口給嚴嚴實實地堵住了。
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包圍着,可茜娅的臉上有些發燙,她向下低頭将鼻子埋在凱厄斯的圍巾裡面:“謝謝。”
然而她這一聲道謝迅速淹沒在了突然從天空中傳來的一聲劇烈的響聲中,可茜娅快速擡頭,深藍色的天空中瞬間綻放出一個極其絢麗的禮花,然後接二連三的煙花一個接一個地綻放在深邃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