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類警察局停止調查這個案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讓知道案子信息的所有警察,帶着這些信息全部消失,那樣就沒有人知道被凱厄斯殺死的那個男人了。
她必須趕在警察局立案之前處理好這件事,按照一般傳統,警察都是在初步查看犯罪現場之後立案,而這個時候,知道這個案子的人是比較少的,牽頭調查的警察和他的隊員們。
“你在想什麼?”凱厄斯的聲音忽然把可茜娅拉回到現實。
為了不引起凱厄斯的懷疑,她快速接上話:“我在想以前有沒有人送過你曲子?”
“曲子?”他疑惑地重複道:“什麼曲子?”
她帶着凱厄斯走進了一間琴房,熟練地掀開鋼琴蓋子:“鋼琴曲,隻為你寫的鋼琴曲。”
說完并不等她回答,可茜娅就坐在鋼琴椅上,雙手放在了白色的琴鍵上面。
她深深吸了口氣,接着就從指尖流瀉出了清澈的琴音。曲子的最開始是從高音開始的,一串很快的音階開頭,如果單聽開頭,也許會以為這是孩子彈的音階練習曲。
然而緊接着是一段十分優雅的旋律,如滿花園種植的玫瑰,或者是薔薇這種高貴華麗的花瓣,而這種華麗的感覺展現在鋼琴上面就是雙手演奏出的并不是簡單重複的旋律,而是十分繁複,乍一聽好像沒有固定的旋律,但是如果認真去聽,就能品味出其中的韻味。
這首曲子左手的旋律十分詭異,走的并不是普通平常耳熟能詳的風格,而是專挑詭辯幽森的音調去彈,但是破天荒地,組合在一起還十分好聽。
凱厄斯也會鋼琴,他聽得出來曲子好不好,于是随着房間裡面充斥着優雅的旋律,他坐到旁邊的一個沙發上面,輕輕地閉上眼睛。
從窗外灑進來并不刺眼的眼光掃在他的眼皮上,他感受着陽光的變化,房間裡面也從明到暗,再從暗到明,這樣來來回回往複幾遍。
最後可茜娅按下了最後一個琴鍵,這首曲子結束了。
凱厄斯撐着頭,好看的金發随着他傾斜的角度也微微地懸在空中,陽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反射出了鑽石一樣耀眼的光芒,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曲子中:“你知道這首曲子讓我想到了什麼嗎?”
“我覺得,你想到的肯定和我想讓你想到的完全不一樣。”可茜娅聳了聳肩。
凱厄斯象征性地彎了彎嘴角,他的目光放得很空,看着不遠處的黑白琴鍵。
“我想到了很久以前在羅馬尼亞的時候,那群不知死活的羅馬尼亞王族,世界的敗類,我在想,現在的沃爾圖裡會不會也是和當時的羅馬尼亞一樣?無知,腐朽,卻冠冕堂皇。”
剛剛聽到凱厄斯這麼說,可茜娅其實是有點吃驚的,因為在她的印象中,沃爾圖裡所有的人,不僅僅是三位長老,包括其他的侍衛,他們都是十分高貴的,不管是身份還是本身的性格。
而這種自我懷疑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像他們固有的風格。
但是話雖然是這麼說,無法否認的是,自我懷疑這種精神,的确是讓沃爾圖裡長久位于吸血鬼世界最高位置的直接原因,他們總是會自我反省,檢讨做得不好的地方,不管是政策還是對待其他人的方式,就比如說凱厄斯現在這樣,思考上一個王朝覆滅的原因。
可茜娅想到這裡忽然恍然大悟,也許這就是他們高貴的資本,他們有實質性的東西值得尊貴。
“凱厄斯,你知道嗎。”她從鋼琴椅子上面起來,來到他的身邊,側坐在沙發的扶手上面,安撫性地握上凱厄斯的左手,然後纏繞着十指扣在一起:“當你心中會有這樣的疑問,你就已經和他們不一樣了。”
每個正常人都是一個十分中和的存在,所有好的壞的品行都會存在,但是都占有一個比較平均的比例。
其實在其他人看來,凱厄斯是一個及其自負的人,那種不可一世的态度,和唯我獨尊的風範,讓幾乎所有人都十分害怕他。
但是隻有和他親近的人才知道,其實并不是。
凱厄斯和可茜娅一樣,其實骨子裡都是自卑大于自信,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在尋找存在的價值,他們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否認他們的存在,所以其實潛意識裡,他們是不認同自己的。
而人如果一旦陷入這種自我否認的狀态,可茜娅很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态。
“我知道沃爾圖裡擁有最強的侍衛們,如果有其他的家族不是那麼聽話,我們可以毫無懸念地審判他們。”凱厄斯低頭瞥了眼被握住了的手,繼續說道:“但是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們隻能單純地依靠武力來統治他們。”
她真的十分吃驚,這種話竟然會從凱厄斯的嘴裡說出來。
在沃爾圖裡的三位長老裡,毫無疑問凱厄斯是最好戰的。
然而不等可茜娅回答,他又說道:“是所有的王族都會面臨這種問題嗎?這次來美國,我并不覺得卡倫家族有多擁戴我們。”
“凱厄斯…”她斟酌了一下,思考着該如何回應他:“每個家族都會有他們自己偏愛的東西,而我認為,沃爾圖裡作為吸血鬼的王族,隻需要維持這個特殊的世界基本的運轉就好了,你們制定了法律,擁有審判的權力,你們是維持這個世界平衡最重要的人。”
凱厄斯認真地聽她說完,快速接上話:“我在想如果發生的這些事情真的是卡倫一家親手策劃,他們也許會和我們當年親手推翻羅馬尼亞一樣,親手推翻沃爾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