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行動一向悄無聲息，當凱厄斯站在可茜娅的座位旁邊很久，朵拉一個不經意的一個回頭，才猛然發現他，實在把朵拉吓了一跳，她猛地一個抽吸：“局…局長？”

凱厄斯有些受不了朵拉這種一驚一乍的性子，她這一聲局長，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了，看着這位已經接近半個月沒有出現的局長。凱厄斯有些頭疼地對他們禮貌地點頭，他隻是想在警察局，在可茜娅的座位上，感受一下。

至于感受什麼，那就隻有凱厄斯自己知道了。

“局長。”朵拉壓低聲音喊道，她慢慢地把椅子挪到凱厄斯的身邊：“怎麼就您一個人來了呀？可茜娅呢？”

說道可茜娅，凱厄斯就煩躁，不需要朵拉多問一遍提醒自己，凱厄斯很清楚現在可茜娅失蹤的狀态，于是他随意地應付着：“她有些事，沒來。”

“哦…”朵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為了防止她再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凱厄斯把她打發了：“我最近不在警察局，你把我不在期間所有的案子整理一遍，給我看看。”

誰知道朵拉脫口而出：“凱厄斯先生，最近沒有發生大的案子。”

凱厄斯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可茜娅以前總和他說，朵拉精力旺盛，十分難纏，于是凱厄斯也快速接上她的話：“我說的是所有案子，不僅限于大案子。”

還想問些什麼的朵拉頓時蔫了菜，她偷偷看了眼坐在可茜娅座位上的凱厄斯，雖然他的臉上沒有很多表情，但是她總覺得，他們局長好像心情不太好，于是“哦”了一聲，就開始整理最近各種案子的備份資料了。

凱厄斯坐在可茜娅的座位上，辦公桌上的東西随意地擺放着，放在桌角的是一疊論文，他随意瞥了一眼，發現這些論文第一作者都是可茜娅，桌子的正中間放着合上了的筆記本電腦，右手邊還有一個米白色的馬克杯，所有的擺放都十分有生氣。

就好像可茜娅從來沒有離開一樣。

桌子靠裡面一點的位置，有一個立起來的文件盒，裡面有幾張散着的文稿紙。凱厄斯抽出那幾張紙，浏覽的起來，紙的上半部分似乎寫着一個人的人生經曆，從出生，長大，一直到死亡，這個男人是非正常死亡，用煤氣，自殺，同時也帶走了自己的妻子。

簡短兩行，可茜娅概括出了那個男人的一生，接下來寫的是她自己總結出來的結論，關于童年陰影對成年心理的影響。

凱厄斯并不驚訝，因為之前可茜娅就和他提過，她最近在寫一篇論文，關于童年的影響。然而讓他震驚的是，文稿紙的後半段，盡管寫的不是那麼完整，但是凱厄斯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寫的是自己的人生，凱厄斯的人生。

從在邁錫尼時代出生，長大，到被送到邁錫尼王族，在輾轉到羅馬尼亞王朝，然後苟延殘喘活到了和阿羅創建沃爾圖裡，以及她知道的，沃爾圖裡的一些重大的事情。

接着下面又寫着她的總結，凱厄斯和其他人性格差别那麼大的原因就在這裡，他經曆的人生沒有人可以體會到那種絕望，就像他以前說的，“我去過地獄，又僥幸從地獄裡逃出來，這個世界上每一個袖手旁觀的人，對我都沒有善意。”

這種暴躁冷漠的外殼，是凱厄斯内心的真實寫照，他和沃爾圖裡其他人不同，他沒有天賦，他也會害怕，但是由于特殊的處境，這個世界不允許他害怕，他連害怕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童年缺失親情，長大後，他會羨慕别人擁有美好的家庭，但是有些人不願意因此得到别人的施舍和同情，故而這種特殊的情感就變成了厭惡，他會厭惡别人擁有的親情。這是大部分人的内心變換。

而凱厄斯童年什麼都沒有。

他輕輕地用右手食指摩擦着紙面，仿佛可以感觸到墨水罄在文稿紙裡的紋路。

之前他還疑惑，不懂為什麼可茜娅已經有了一個博士學位，現在又重新涉獵一個新的領域，還要修一個博士學位。通常人類修博士學位是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而像可茜娅這樣，純粹為了打發時間的，着實毫無必要花那麼多精力修學位。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可茜娅修另外一個學位的目的是因為自己。作為沃爾圖裡，乃至吸血鬼世界最高統治者，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性格有多麼孤僻，乖張，也不是不知道外人有多害怕他扭曲到變态的審判追求，但是他從來沒有在意過。

因為他足夠強大到可以無視所有人的看法。

直到遇見了可茜娅，看來這個女人非要把他的心路曆程刨到底，才會善罷甘休。雖說凱厄斯十分無奈，但心底的觸動确是實實在在的。

這是第一個，把他看得這麼清楚的人。

凱厄斯凝視着那張文稿紙良久，才默默地收回視線。他将文稿紙對折再對折，小心地收進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