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柏林沒有倫敦那麼寒冷，得益于其濕溫氣候，盡管還在年初，寒冷的晚風倒也顯得不算刺骨。不同于倫敦夜晚的繁華，柏林的大街有點兒冷清，但是卻也有三三兩兩的路人進過。

威廉隻身站在路燈不遠處，打量着半倚在玻璃窗上的男人。不遠處昏黃的燈光将男人的面容勾勒的十分精緻。威廉看了眼斜對面還開着的酒吧，雖然并不是他今天晚上的目的地，但這個尊貴的英國小王子倒也不介意屈尊于此。

他下巴朝酒吧的方向揚了揚：“談談嗎？”說完，就朝酒吧走去。

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但是卻跟上了威廉的腳步。

酒吧裡面十分昏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非常高檔的酒吧，因為除了吧台和蹦迪的地方，這家酒吧裡并沒有其他具有設計特色的裝飾，所以這隻是一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酒吧了。

酒保看見走進來的兩個人，于是走過來招待入座，就回到吧台，調酒去了。威廉也沒有想要點酒喝的打算，後面跟着他進來的男人更沒有，兩個人坐下之後均是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威廉率先打破甯靜：“你怎麼會在柏林？”

男人微微擡起了頭，金色的半長頭發修飾着他蒼白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更加萎靡詭異，他的聲音如綢緞一般，毫無瑕疵，光滑好聽：“和你有關系麼？”

威廉盯着男人如此冷淡的模樣看了良久，不禁嗤笑道：“你的脾氣真的和外面傳聞的一樣，臭的不行。”

好看的男人十分不耐，他掀起眼簾，不悅地瞥了威廉一眼：“你到底有沒有事？沒事我奉勸你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威廉也不再繼續拐彎抹角了，他雙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如果我沒記錯，上回如果不是我告訴你，你不可能那麼快救到她的吧？凱厄斯。”

威廉微微勾起唇角繼續說道：“無所不能的凱厄斯，也有一天會一籌莫展。”

聽到他又說到了倫敦舞會的事，凱厄斯頓是一肚子的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她是在你在一塊兒，然後被人抓走了吧？”

“她和我在一塊兒的原因還需要我再提醒你麼！”威廉整個人都快炸了，他知道他找凱厄斯的目的不是這些無意義的吵架，但是在某些并不那麼重要的點上，威廉總是難以放下。

“呵。”凱厄斯都被氣笑了：“你是在和我發脾氣？你以什麼身份和我發脾氣？”

威廉忽然像被抽了絲兒一樣，迅速平靜下來。坐在他身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和可茜娅訂婚了了的，她堂堂正正的未婚夫。

“可茜娅的追求者？”凱厄斯抿了抿嘴唇，将鮮豔的嘴唇拉成一條直線：“還是英國最不受寵，還需要舅舅扶持的小王子，威廉.查爾斯？”

真不愧是凱厄斯，說出來的話刻薄的不行，字字珠玑地敲在威廉的心頭，一遍遍地提醒他，他有多麼無能。

他仿佛置身冰窖，而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寒氣從腳底一直往上蔓延至全身。

凱厄斯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是英國最不受寵，最沒用的王子，長大到了現在，還是一如既往的沒用，想要保護喜歡的女人還需要看舅舅的眼色行事。

而這個男人漫不經心地說出他藏在心底，最不想提及的事情，将他的尊嚴踩在腳底，摩擦。

他之前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憑借他的力量不可能對付他的舅舅，更不可能對付那群他完全不了解的吸血鬼，所以就算有他的保護，可茜娅一樣很危險。而如果可茜娅能夠回到凱厄斯的身邊，那無疑是最安全的方法。

所以他才會主動停下來和凱厄斯聊聊。他一直覺得，可茜娅是一個很美好的女人，就算自己得不到，他也要保護好她。

但是，誰又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呢？

也許他的一句話，就能把可茜娅救出來，但是誰能來救贖他的靈魂？沒有人。

威廉許久沒有說話，他忽然擡起頭看了眼慵懶坐在椅子上的凱厄斯，看着他淡紅色的瞳孔，裡面仿佛流轉着光華。

世界從來沒有溫柔待他，他為什麼要溫柔對待這個世界？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毀掉，别人也不要想得到。

威廉慢慢牽起嘴角，笑容誇張到詭異：“是啊，我就是可茜娅的追求者，我就是英國最不受寵，還需要舅舅扶持的小王子。”

凱厄斯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懶得問：“說吧，你今天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威廉站起身，準備離開：“單純看到熟人，打個招呼而已。”

威廉離開後，凱厄斯隻覺得這個人實在是腦子有病。然而他離開了許久，凱厄斯都沒有準備起身離開的意思。他背靠在椅子上，單手撐着下巴，有些妖冶的淡紅色眼眸放空地看着吧台處的調酒師。

幾個月前，也是這樣一個酒吧，也是這種昏暗的環境，但是坐在他對面的是可茜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