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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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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拿不出多餘的銀子支援西北,謝承煜卻無法在這個時候和李世廉徹底撕破臉。

前方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後方不穩,西北等不了,大興城更不能亂,再怎麼樣李世廉也是小皇帝的親外祖,除了他這個内閣首輔暫時還沒人能在謝承煜離開後維持朝堂穩定。

京兆府一出事,謝承煜就派人去請了通寶錢莊的老闆會面,他原本是打算以朝廷的名義先向通寶錢莊貸款兩百萬兩白銀以解燃眉之急,按照正常的利息算,來年一并還上。

可惜錢莊的幕後老闆根本沒露面,隻派了大興城分号的掌櫃來回話,說他們錢莊自從開出大都城後,老闆就決定了不再和朝廷做買賣,而且他們錢莊已經将全部現銀貸給了其他人,對王爺的要求無能為力。

這就怪了,通寶錢莊的老闆十幾年不求回報的資助大都城重建,甘願做“冤大頭”來維系附近百姓的生存,朝廷派去的範陽節度使都換了好幾任,通寶錢莊卻一直堅持紮根在大都城,怎得如今對西北的百姓會見死不救?

攝政兩年多來這位運籌帷幄的王爺第一次感到迷茫,中原已經動蕩了幾十年,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和父兄不同,和前朝的北蒼王室不同,他想輔佐謝稷珩做一位盛世明君,給中原百姓帶來真正安穩的日子。

現實永遠事與願違,很多事情的發展發生都不受控制,猝不及防就給人一記重錘,可你又不得不去面對。

在太廟誓師後,隻能令大部隊先行開拔,謝承煜暫時留在大興城繼續“湊軍費”。

峰回路轉,待他回了王府後,明止堂堂上正坐着一座“金山”。

與那日見何姝時的穿着不同,蘇朝琳今日穿着幹練的胡服翻領窄袖袍,绾着江南女子最流行的雙螺髻,一開一合的風格和她本人很搭,因為她身上永遠帶着讓人看不清的矛盾感。

堂内燃着謝承煜熟悉的松香,蘇朝琳卻明顯感覺到那人今日的躁動不安,她正要起身行禮,卻被謝承煜伸手攔下:“王妃安葬好何麗了?”

一向清冷的那人此刻壓抑着渾身燥郁盡量平靜的問她,蘇朝琳知道他近日來四處碰壁,謝承煜殚精竭慮兩年才堪堪補得上西雲國多年征伐欠下的窟窿,可實在是沒能攢下更多可以預防天災人禍的資金,國難當頭,他又被多方掣肘,實在是難。

何麗已被安葬在城外,蘇朝琳也沒繞彎子徑直起身倒了杯茶遞給謝承煜,開口道:“外面人人都說王爺娶妻不看門第看金币,怎得我這座金山就在王府,王爺卻要去外頭籌錢?”

蘇朝琳額間的花钿簡單優雅,黛眉下那雙迷人的狐狸眼,看向謝承煜時又露出了久違得勢在必得的光芒,成婚前她夜夜潛入王府書房送禮物送銀票的時候,就是這樣凝視他的。

謝承煜從來沒想過找家裡的“金山”開口,隻有最卑劣的男人才會打妻子錢包的主意。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蘇朝琳繼續說道:“王爺不必多慮,您不用把臣妾當煜王妃看,臣妾是個商人,自然是無利不起早。”

謝承煜心下一沉,她倒是看得開,不把她當王妃看自己又何必将玉如意送給她,煜王妃還比不上賈女的身份讓她稀罕嗎?

他皺着眉問道:“王妃這是要和朝廷做交易?”

蘇朝琳:“沒錯,兩百萬兩軍費,臣妾可以借給朝廷,不要利息,本金也不急着還清,可以分期。”

謝承煜挑眉看向她:“不要利息?”

蘇朝琳:“對,臣妾知道朝廷這些年……囊中羞澀,這利息就幹脆抵了臣妾家春霖藥材鋪和雲錦綢緞莊的稅金吧,朝廷幾年還清就抵幾年稅金,全憑朝廷做主。”

謝承煜:“這些鋪子的稅金和每年的利息比起來可是九牛一毛,若是明年就還清豈不是隻能抵一年的稅金?你不是商人麼,怎得連這筆賬都算不清?”

他故意盯着蘇朝琳看,将“商人”二字說得極為用力。

蘇朝琳錯開他的目光,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臣妾是還想跟朝廷換點好處。”

謝承煜頓時有些防備:“這點好處可會傷害到陛下的利益?”

“王爺想哪裡去了,陛下好歹喊臣妾一句皇嬸。”蘇朝琳趕忙眨着雙眼懇切地回道。

之前還對這個稱呼避如蛇蠍,今日倒是接受了。

謝承煜不語,等着她的下句。

“臣妾想要日後士兵的被服交由臣妾來做。”

士兵被服一向是由軍器監下屬的甲坊署負責征調,先由兵部下牒至戶部,度支司核算後才會分派各道府州縣,是個“肥差”。

早年間,西南某府以“蠻瘴”為由,用劣質的葛布充數,緻使南诏前線的士兵皮膚潰爛,皇帝震怒,殺了不少官員。

更何況如今軍器監的監正是李世廉的小兒子李茗,這小子陰險毒辣,很不好相與,從他那裡分一杯羹可不是易事,謝承煜打量着面前一臉期待的王妃,冷冷開口道:“普通商人可不敢跟朝廷提這種要求。”

蘇朝琳才反應過來這人好像是生氣了,卻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話惹到這位攝政王了,送到手邊的兩百萬兩難不成他還能不要?

“王爺這是何意?”蘇朝琳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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