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茗一改适才的憤然樣,咳了一聲對着蘇朝琳行禮,“下官軍器監監正李茗,見過煜王妃。”
蘇朝琳看着這人突然的轉變,冷着臉挑了下眉沒有說話等着他的下文。
“不知今日王妃大駕光臨所為何事,怎得把軍匠們也帶到前院了?”李茗沒有起身,繼續問道。
許久,坐上那女子才玩味地開口道:“李大人請起。”
“本王妃昨日戴的金钗丢了,就想着來軍器監找找,沒成想這位楊大人居然敢攔着本王妃。”
楊赫迫不及待地朝李茗解釋道:“王妃昨日并未進軍器監後院,後院軍械倉庫非兵部許可不得擅入,下官一時情急才……”
李茗并未理會楊赫的解釋,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蘇朝琳身上,朝她拱手道:“什麼钗子值得王妃親自來找一趟,本官差人給王妃再打幾隻更好的送到您府上可好?”
這人好像真的腦子有問題。
蘇朝琳嫌棄地瞥了眼李茗,給阿青使了個眼色,阿青上前對着楊赫說道:
“這隻金钗是太後娘娘賞給我們王妃的,你攔着不讓我們找明明就是做賊心虛?今日當值名冊上記錄的人數和實際當差人數不符,你還敢說和你沒關系?!”
楊赫被問得臉色更白,他心知肚明蘇朝琳來找钗子隻是借口,今日沒來的幾人正是昨晚随他一起押送那批人的衙役,現在還沒回城呢。
蘇朝琳掃了一眼院中的其他衙役和軍匠,衆人都低着頭瑟縮着,看來阿青昨日那一腳的效果很好,沒人再敢像昨日那般嚣張地對着她們亂吠了。
李茗繼續陪笑着說道:“不如這樣,本官這就派人去尋那幾個衙役來,若是他們真偷了王妃的金钗,本官頭一個就饒不了他們!”
蘇朝琳冷哼一聲,“那就有勞李大人了。”
李茗:“不妨事不妨事,昨日本官有事不在監内,今日既然王妃來了,不如就将甲坊署一并交予王妃吧。”
說罷還真擡腳進了公署。
院内衆人皆是一驚,李茗這個人素日陰險狠毒,想從他手裡分一杯羹那是絕不可能的,他昨日還在刻意為難煜王妃,怎得今日突然這麼好說話了。
蘇朝琳懶得去揣測這個蠢貨的心思,示意英招随他進屋交接了文書。
李茗又主動邀請蘇朝琳去後院的軍械庫看看,這倒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朝琳也毫不客氣,擡腳跟他進了後院。
軍器監的後院占地面積不算太大,内裡的軍械庫裝着甲胄、陌刀、箭矢、弓弩等,李茗在前面挨個介紹着,殷勤的活像個市井貨郎。
待蘇朝琳一行人離開後,他才單獨召了楊赫在後院問話。
楊赫一進後院,李茗已經拈弓搭箭正對着自己,他顧不上被黑雲騎壓着跪了半晌的膝蓋,一個趔趄栽跪在李茗面前,冷汗直下,他跟在李茗身邊這麼多年,對李茗的脾性最是了解。
射殺一個小小的八品官對李茗來說和射殺一隻野雞一樣簡單,他眼裡可沒有什麼紀綱人倫。
李茗陰聲問道:“人呢?”
楊赫哆嗦着回道:“李大人饒命啊,昨夜我們把人送出城後,山上那邊說人手不夠,留他們六個在山上守了一夜,按理來說,今早當值的到了,他們就該回來複命的。”
“我問你人呢?”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求您饒小的一命,小的這就出城去找啊,大人。”楊赫不斷地磕着頭,發髻全亂,血迹順着額頭流下,染髒了官袍。
“還不快去!”李茗說道。
“謝大人饒命,謝大人饒命。”楊赫劫後餘生般地朝着門外跑去。
“铮—-”的一聲,李茗手裡的弓弦還在擺動,箭矢已經從楊赫的後背穿到前胸,楊赫應聲倒下,鮮血從嘴裡泵出。
他是李茗最忠心的走狗,他精明的雙眼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主人遠去的背影,他的目光慢慢渙散,主人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耳朵。
“還不快去死!沒用的東西。”李茗咬牙切齒地說道。
“還有他那個外甥,也一并給我處理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