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芸見這事兒一時半會結束不了,讪笑着請李警官允許她去外面打幾個電話。因為其他老闆們還在KTV等,而女孩們又被困在這裡,估計她要找新的女生過去坐陪,還得連連道歉。
非常煎熬的近二十分鐘流逝着,這間屋子的門打開了。
隻見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推着陸巡的輪椅緩緩進入,陸巡懶懶地斜靠在左側扶手上,托着臉。
大概隻有他這麼一張帥氣逼人的面龐、一副好身材才能駕馭住這陣勢,隻是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冷,由身後的人推至李警官面前、程鎖鏽身邊,問:“這是怎麼了?”
沒想到程鎖鏽會叫來名殘疾人,雖然看不出他身體缺陷在哪兒,屋内人都掩飾不住譏諷。可又看他氣質确實不像普通人,身後還跟了兩位,于是一時摸不清他底細。
靠牆站的三名女生在看清陸巡的臉後一愣,但想到這是程鎖鏽的人,完全是來糊弄她們耽誤時間的,便憤憤不平地咬耳朵:“這誰啊?是她的親戚嗎?怎麼還殘了?”
“不知道,可能是來裝逼的。”
“您就是程鎖鏽女士請來的律師?”李警官問。
旁邊幾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巡看程鎖鏽一眼,又看回他:“那就是吧。”
沒想到他也這麼吊兒郎當,李警官頓時很後悔同意程鎖鏽的請求。本是想讓她徹底死心,别再費勁掙紮,沒想到她依然在胡鬧。
“那好,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您看看吧。”
“稍等一下,我先聽她說。”陸巡做了個手勢制止。
程鎖鏽于是不屑地開口:“陸律,簡而言之就是,我今天去參加了一場活動,結束後被逼着去百利KTV參加聚會,看房間裡有很多油膩男,我就想溜,沒想到在走廊上被其中一位大叔給拽住手臂,哦就是那什麼王老闆。我知道我擰不過他,隻好和他回房間,期間他還把手搭到我肩上,我認為我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非法限制,并且受到了騷擾,非常恐懼,于是采取了正當防衛。”
“哦……”陸巡環視一圈,手指在面前的警官與自己另一旁的眼鏡男之間指,“所以你認識這狗的主人,直接判定我的委托人是故意傷害了對吧?”
“你……”
程鎖鏽默默在心裡鼓掌:我的陸律見多識廣,就是聰明如斯。
“注意你的言辭!”李警官厲聲喝斥。
陸巡解鎖手機,微蹙着眉,在通訊錄列表裡上上下下地劃:“你這局子還不大,我甚至不知道你領導是誰……你等一會兒吧,等一會兒會有人給你打電話,通知你該怎麼公正執法。”
陸巡的話語很清晰,很肯定,以至于一群人都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他撥通一個電話,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情況,挂斷。
靠牆的三名女生裡有一人還是不太信,側過頭,小聲說:“他打給誰了?别是個瘋子吧?”
另一人搖搖頭,抿着唇:“不知道,可能就是來裝逼的。誰也叫不來的話,估計要我們一直等到很晚,然後不了了之……”
“啊?”
“好吧,那我就等着這通電話。”李警官說,“先給您看看監控?”
“行。”
屏幕上顯示出KTV包間裡的場景,右下角男人勾着程鎖鏽肩膀走進,程鎖鏽毫無征兆地一俯身,抄起桌上一隻玻璃酒瓶,“咣”地一聲在男人頭上砸開花。
男人愣了幾秒,痛苦地抱頭蹲下,房間裡霎時亂成一鍋粥,隻聽路芸撕心裂肺的一聲吼:“鹿洵,你幹什麼——”
“陸巡?”
陸巡看向程鎖鏽。
“嗯……我的花名。小鹿的‘鹿’,三點水的‘洵’。”
“花名?”
似乎不太理解,不知道程鎖鏽這段時間都在瞎折騰什麼,但看着監控上定格的一幕,他指着說:“挺牛逼。”
程鎖鏽樂得花枝亂顫:“我也覺得!”
“那另一段監控呢?”陸巡立刻發問,制住面前人要斥責他們的話,“不是說走廊上還發生了一段事嗎?怎麼放證據不放完整?”
“呃……”旁邊的KTV負責人畏畏縮縮地往前一步,“真是不巧,我們走廊上的監控壞了。”
陸巡看李警官:“他說壞了就壞了?”
“你們有查過麼?”
李警官不語,面色陰沉,不知是心虛還是漸沒了耐心。
程鎖鏽知道他要說什麼,一定又是:監控壞了我們有什麼辦法?但他手邊的座機突然響,鈴聲十分震耳,衆人鴉雀無聲。
他看了一眼,倏然從位置上站起,據說接領導電話時坐着或站着的聲音是有區别的,他這人倒挺講究老到。
而在接起這電話前,他飛快地瞟了面前的陸巡一眼,似乎更願意相信這是個巧合:“欸,宋局,您好,這麼晚了,什麼事?”
他在想,眼前人的年齡最大不過二十歲,難道真是誰家的二世祖?
那怎麼要坐輪椅呢?
重新再看陸巡身後的兩人,确實不像上不了台面的人,那就是他的保镖?下屬?
局面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至少他現在知道陸巡不是在口出狂言了。電話扣上,反而是眼鏡男先往前一步,笑道:“李警官,這電話和我們現在的這起案子沒什麼關系吧?”
“有關系。”李警官卻忽然對他冷淡,“剛才是我考慮不周,證據不足就下了論斷,一會兒百利KTV的老闆會将走廊上的監控錄像親自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