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平靜,居高臨下地審視她一會兒,松了手:“不好意思,一時間有點好奇你會是什麼反應。”
程鎖鏽喉嚨滾動一下,看着他,說不出任何。
緩了緩,如同成年人之間一次隐晦的試探,隻是這試探的方式太過突然且粗魯,她笑了笑:“何老師這是白天太入戲了?”
“嗯。”他進了屋,“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失控。”
“那我就當這是何老師對我的贊美了。”程鎖鏽眨眨眼,接住他這話,讓方才的一切不那麼尴尬。
何崇爾笑了笑,和她在桌子邊坐下,上面放着她已經吃掉兩塊糕點的木盒。
他盯着那古色古香、精雕細琢的盒子,漫無目的地和她聊起他初至北城的往事,是他剛進入演藝圈的種種趣聞、黑幕……都十多年前的事了,程鎖鏽聽得津津有味,而後将他送走。
她摸了摸自己脖頸。
她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聖人,但當初邀請何崇爾出演渡王時大家一起吃過飯,陸巡也在,何崇爾不可能看不出她和陸巡的關系。
他大概在這個圈子裡見過太多,默認大家都不是多麼單純的人。
她突然特别想見陸巡。
她握着自己脖頸,在房間裡踱來踱去。
可要想不耽誤電影拍攝,見陸巡就需要他來裡,魏仕明一定會不高興,而且陸巡在北城忙不忙,能不能抽開身?
最後她決定給Hugo打電話:“Hugo,我能不能和陸巡見個面?”
如果直接和陸巡說,恐怕會讓他為難。
Hugo相當敏銳:“是不是組裡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和陸巡見面不太行,你們兩邊都不太方便。”Hugo說,“我這兩天倒是可以過去看看你。”
程鎖鏽笑了。
就是莫名其妙覺得好笑。
Hugo也笑了:“怎麼?覺得我代替不了陸少爺?”
“沒有沒有,我還是很歡迎您的。”
“嗯,正好有些代言想和你當面溝通,需不需要順便給你帶些什麼?”
程鎖鏽想了想:“倒是不缺什麼。”
劉榴都給她安排得挺好。
挂了電話,她冷靜許多,看着手機,打開與陸巡的對話框。
上一條消息還是她給他拍的晚餐,他們每天就這樣交換照片,分享零碎日常。
她盯着空白的輸入框,在腦海中她已經在其中輸入一行話:【突然好想你。】
然後在她的想象中,小光标閃閃爍爍,又将這段話删掉。
因為憑空抒發情緒沒有用,就像她不會直接和陸巡說“我想見你”,徒增為難和心理負擔罷了。
洗漱後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明天的劇本,是和遲景藍的戲。
她關上燈,讓自己精神世界被李重華的點點滴滴所灌滿,可在這晚的夢裡,她身着古裝,渡王與薛由錦全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陸巡。
他們在這避世的庭院中歲月靜好。
夜晚的天空萬裡無雲,他們并排躺在榻上,從大開的窗戶向外望。星與月毫無遮蔽,比身邊随風顫顫巍巍的燭火還要明亮。
陸巡忽然翻過身,跪到她身上,掐住她脖頸。
她沒有驚訝,而是笑。
他力道漸重,熟悉的窒息感,她大腦一片空白,望着他。他看她的眼神并不冰冷,而是融滿了幾乎要燒着的愛欲,她隻願在他的身體下臣服。
第二天程鎖鏽翻身醒來,夢裡的一切曆曆在目,可畢竟不是真的,身上火被勾起來而不是被澆滅掉。
她覺得太可怕了。
和陸巡分開的第一個月,她開始做關于他的春夢。
*
【聽說你想見我?】
【……】
程鎖鏽找Hugo的原因,就是不想讓陸巡知道。
【雖然暫時見不了面,但讓Hugo給你帶去些東西,睹物思人吧。】
【好好好,又是睹物思人。】
Hugo沒幾天來影視城,給程鎖鏽帶了箱衣服和玩偶,都是陸巡買的,基本是她喜歡的大牌的新品。還有幾套質感特别好的vintage睡衣,這樣她睡覺時也能感受到他的情意。
Hugo抽空和程鎖鏽對接了一下代言的事,最後她問:“聽說安思暢在北城總陰魂不散地去找陸巡,跟裝了定位雷達似的?”
Hugo笑:“小女孩嘛,而且在北城被慣着長大的,頑劣了一點。”
“哼,那我不也是小女孩。”
“是是是,不過你放心,七少爺自己有數,而且我幫你監督他。”
“我當然相信他。”
就是心煩。
*
六月天氣漸熱,讓人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