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來的一陣野風,
氣流卷進通道,通道由内而外發出“嗚嗚”的風聲,像一隻史前妖獸發出的吐息……
“确定。”
向芣直直地望着對方的雙眼,一臉堅決。
“……好,我先走,遇到什麼事也能及時反應。”
說罷,兩人一頭鑽進灰蒙蒙的通道……
一息後,
銀灰拱門閉合,向芣與昭若雲沒入無荒界屏。
拱門四周的十二支陣旗,在她們正式跨過界屏後,瞬間化為靈力分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
紅土,沙岩,還有各種奇形怪狀、長相兇狠的仙人掌科植物,
幹燥,
炎熱,
刺眼……
呼出的空氣還未等它濕潤咽喉,便□□燥無比的空氣奪去,喉間一片幹癢,急需補充水分。
現下雖然正處隆冬,但正午的溫度仍直逼五十度。
趕路的人們需停下腳步,尋找遮蔽之處,待溫度降下,方可繼續趕路……
活躍在空氣中的靈力分子和修仙界相比,也變得更加暴栗,讓人不敢輕易将它吸入體内,隻能依靠靈石補充靈力……
傳統修士與魔修功法不同,釋放出的靈力波動也截然不同。
明目張膽的禦劍急行,
如抱金銀過市,招搖萬分,随時能引起魔族圍攻。
因此向芣與昭若雲索性将修為壓制,築基修士無法長距離禦劍,免去暴露風險。
她們加入一支去往搖光城的運輸隊,随隊伍一起行動,免得引起懷疑。
“給!喝點。”
象牙形狀的酒囊被人抛起,在空中劃出道弧線,準确地落入向芣手中。
“謝了!”
接過領隊送來的搖光酒,向芣按照當地習慣,将酒壺劇烈地搖晃幾下,将氣體打入酒液,再掀開蓋子,佳釀入喉,
“呼!舒服~”
“救大命了!”
冰涼刺激的氣泡酒化入喉嚨,火燒火燎的嗓子如同久旱逢甘霖,舒爽得很!
一連猛灌了好幾口搖光釀,向芣擦擦嘴角,将酒囊遞給身旁的昭若雲。
象牙酒囊的表面鑲嵌着三顆冰屬性靈石,讓裡面的存酒一直保持着冰涼狀态,在酷熱的沙漠中簡直是天降神兵!
接過酒囊,昭若雲也喝了好幾口搖光酒,擡頭望向酒囊的主人:
“伊爾領隊,我們還要走幾天才能到達厄軍城?”
這是一支二十三的商隊,貨物十七車,皆施有空間法咒,負責從渚玉城向厄軍城運送礦石。
領隊名叫伊爾·阿紮爾,築基後期,人稱小伊爾,前任領隊大伊爾的弟弟。
大伊爾遇難後,由他接任商隊。
伊爾一身幹淨利落的玄色窄袖勁裝,身形挺拔,衣領袖口獸紋暗現,隐隐看出是隻鳥獸類的圖騰。身後斜背着一把近兩米的重劍,森森寒意顯露出這把重劍的閱曆。
與清爽利落的服裝不同,臉頰被風沙和陽光輪番考驗,沾了些塵土,幾縷碎發散落,潇灑俊朗~
腰間那分門别類,鼓鼓囊囊的鍊帶懸挂着一枚‘厄幽令’,厄軍城的通行令牌。
厄軍城,昭若雲此行的目的地。
“不出四日,”
伊爾望了望周圍的景色,确認商隊所在的位置,
“應該能在冬月十七之前到達厄軍城,喝上一口正宗的搖光酒!”
向芣和昭若雲在冬月初二出發,第二天跨過界碑,仗着界碑附近地廣人稀,晝伏夜出,偷偷摸摸地趕了五天路,成功到達渚玉城。
渚玉城是魔域離修仙界最近的一座城池,盛産靈礦,采礦之人衆多,管理并不嚴格。
但厄軍城不同,
它是真正意義上離修仙界最近的一座城池,進入魔域腹地的必經之路,人口篩查十分嚴格。對修仙界派來的卧底,甯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因此她們這才僞裝成築基魔修,混入商隊,憑借商隊的令牌入城。
“修叔,讓後面的隊伍跟緊,你們也小心,别留下痕迹。”
伊爾口中的修叔是名強壯的中年體修,一百八十歲,差不多到頤養天年的年齡。魔域生存艱難,修士多為體修,即使是法修,也多是體法雙修。
渚玉城和厄軍城之間晦盲否塞,沙匪橫行。
商隊裝滿火屬性礦石的車辇會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焦痕,需要信得過的人在車隊後頭将碾痕消除,免得讓沙匪尋着碾痕找上門來。
修叔幾乎看着姐弟倆長大,待他們如家中小輩一般,他領着人墊後,與隊伍前方的伊爾相互呼應,為整支保駕護航。
此時商隊行走在一條巨大的幹涸河道内,
幹涸河道寬約十裡,兩邊河岸高聳,呈斷崖之勢。日光投射,在河岸東邊形成了一道長長的陰影……
商隊便是在東邊陰影的掩護下列隊行走,躲避頂上毒辣滾燙的太陽。
聽聞這條廢棄河道流經渚玉、厄軍,再一直通往前面的銀沙城……
與昭若雲并排坐在車輿前,向芣輕拉挽繩,讓前面拉車的白尾沙鴉稍微往外走一些,避開岸崖上滾落的碎石。
“啪!”
挽繩輕拍,白尾沙鴉立刻熟稔地将車子往右拉離半丈,繼續在崖岸投下的陰影中行走。
這種沙鴉幾乎不怎麼起飛,相對于早已退化的翅膀,它們更願意用勁壯有力的雙腿行動,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健步如飛!加上它們極強的耐旱能力,逐漸被人們當做沙漠中的牽引獸使用。
若路途平坦,人們和貨物便一同待在車辇上,省力休息;路面不平時,押車之人便會下車助推,以保證隊伍的行進速度。
日上中天,
商隊尋了處洞窯,原地休整,待外頭的溫度降到四十度以下時,方才繼續趕路……
窯洞午間休息時,
向芣左側是領隊伊爾和斥候阿刃,右側則坐着一名全身氣勢如火的體修努炎,和一名渾身纏滿繃帶的獨眼法修木符。
加上修叔,這便是隊伍中所有的築基修士,其它成員皆為煉器期。
休整完畢,商隊再次出發。
銅鈴叮當,沙鴉拖着車辇,穿過無數的浮塵揚沙,大漠孤煙……
幹涸的河底偶爾會遇到一兩艘破舊沉船,
從沉船的規格來看,向芣推測這條河道之前的水流應該非常充沛,往來繁忙。
沉船埋伏在幹枯的河泥和砂石之上,被風一吹,沙化嚴重的船帆和桅杆随風搖擺,沉船仿佛活了一般,形成一幅旱地行舟的奇觀……
等到夕陽似落未落,大地染成一片橘色。
伊爾看看天色,
準備找個地方安營紮寨,大漠夜晚溫度直逼零下三十度,分分鐘凍死人!
下午商隊前行了将近兩百裡,這也是全隊修士的好處之一,極端氣候下也能拉着貨物也能日行四百裡。
又幹又冷的黃風吹在人們臉上,仿佛要将最後一絲水汽和溫度也帶走。
這條不知名河道岸崖高聳,兩岸與河底的高度相差近千米。
在某處崖岸下,一座小小的土包凸起,毫不顯眼。
土包表面的黃沙被席卷上天,
露出底下埋藏的一節骨頭,骨頭細細小小的,不知是誰的手臂。
商隊一路上遇到的幹屍白骨數不勝數,何況一截纖細的骨頭。
無人預警,
車輪如尋常一般碾過臂骨,一共十七道,留下深褐色的印痕,再被斷後的三人小隊撫平,重新埋入沙土之下……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剛剛還散發着金色光芒的夕陽霎時一黑!
如同一盞被吹滅的油燈,天空中的光芒瞬間消失……
“啊!!!”
“誰?!”
“這是什麼……沙鴉呢?車辇呢?我看不見了!”
“怎麼回事,遇到埋伏了嗎?!”
“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