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碗煲仔飯之後的第二天中午,俞載雪終于再次來到了董家砂鍋。
姜喃熱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他如常的要了碗砂鍋面。
俞載雪也就中午能擠出點時間出來一趟,下午是不可能的,所以今天趕上了飯點兒,店裡人正多。
跟人搭桌坐下了,等面的時候把正幹活的姜喃叫住,姜喃就撸着袖子舉着抹布站在俞載雪的桌前。
俞載雪說:“今天臉看着不那麼腫了,張嘴我看看。”
姜喃聽話的張嘴,還配合的啊的發聲。
俞載雪很快的掃了眼就示意她閉嘴,說:“藥起效了,再有兩天應該能消腫。”
姜喃笑道:“我覺得也是,剛吃了一天藥,今早起來我都覺得沒那麼疼啦。”
俞載雪擡眼看她一眼,這一眼略帶些分量,眼神分明在說“别以為不疼就能不拔了,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
姜喃俨然被正中了心事,一臉心虛的直眨眼。
俞載雪指尖點了兩下桌面,“好好吃藥,消炎了就抓緊拔,這次别拖。”
“哎……知道了俞醫生,現在随時能被你逮着了,這次我……盡量不拖吧,店裡得空我就去,反正離得近。”
俞載雪本來想說她晚上下班之後再去也行,他能等會兒,但一想小姑娘幹的就是餐飲,店關門夠晚的了,下了班不抓緊回家不安全。
于是沒說,隻簡短一點頭,“你知道就行,忙去吧。”
姜喃麻利的撈着抹布就奔隔壁桌去了,一邊收桌一邊回頭道:“有啥要的你喊我一聲就來啊俞醫生。”
俞載雪時間還是緊,面上了桌他吃的沒擡頭,雖說動作不緊不慢,也不發出什麼聲音,但跟他一邊吃一邊看病理的松弛那是差遠了。
吃完之後也沒再跟姜喃說什麼,趁她正忙直接擡腿朝外走,去掃門口的收款碼。
微信掃碼都打開了,剛把手機朝立在桌上綠色二維碼湊過去,鏡頭還沒對焦,突然一隻大手迅速插過來,猛的把二維碼扣了下去。
那人都還沒到近前呢,眼疾手快的先把立牌摁下了,俞載雪隻看到一隻肌肉鼓起得撐滿了黑T袖管的胳膊。
alpha動作太快,“啪”的一聲收款碼立牌就面朝下扣桌子上了,俞載雪愣了一下,手機頓在半空。
俞載雪随即無奈道:“沒想掃多少錢。”
俞載雪本打算掃五十塊錢過去,十塊是付今天的面錢,剩下的則是為的昨天那碗煲仔飯。
姜喃昨天中午剛從他那走了就又帶着份香噴噴的砂鍋回來了,還是看着他吃完的。
那煲仔飯是小老闆自己弄的午餐,都是幹淨新鮮的,菜肉都放得很足,臘腸不像外面吃的味兒,應該是自己家熏的,量大的俞載雪都差點沒吃完,付個三四十塊錢絕不算多給了。
誰知道小老闆腦子轉得這麼快,這點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董潛宗剛才在往後廚補貨,俞載雪進門就沒見他人,以為他沒在呢,誰知道這麼點動靜還是被他注意到了。
這alpha面冷心細,看着大開大合壓迫感十足,卻意外的心思細膩,難怪一個小年輕能操持起這麼火的一家店。
董潛宗确實忙着,這小店裡生意多,用的人不多,他也沒法真閑着,但凡有修修補補、搬東西上貨全他一個人幹。
店裡冷氣很足,他就穿了件淨面的黑t還是被汗濕了,後頸短短的發茬兒透着水汽,睫毛也被汗沾得更黑。
這人身上的味道很幹淨,好像和大部分熱衷于炫耀自己alpha身份的男人不同,從始至終都用抑制貼封着腺體。
但即便察覺不到任何信息素,俞載雪還是不自覺皺了下眉,小老闆站在他面前要高他半頭,他視線稍一低就是那人的鎖骨和胸肌。
beta男性和alpha男性之間其實沒什麼壁壘,在學校和工作中都是正常相處的,但俞載雪則略微不同,他是有過男性alpha伴侶的。
像現在這樣被攏在老闆肩背寬厚的影子之下,還是有些敏感,于是悄悄退了半步。
小老闆眨了下睫毛上的汗意,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多與少都不用給了。”
“這叫什麼,”俞載雪哭笑不得,“今天的面錢你也不收了?”
“不收。”
俞載雪搖搖頭,态度一直是溫和的,但也不讓步,“那不行,你收不收是你的事,我哪有白吃的道理,我肯定得付。”
董潛宗一搖頭,摁着二維碼的背面不放,“反正不收。”
“……”
俞載雪氣笑了,本身他唇色淺,在他這張臉上嘴是最不引人目光的,此刻下唇一勾,一道隐含的光,濃黑的睫毛朝下一搭,饒是誰也禁不住這一瞥。
“你這都不收,你妹去我那兒拔牙我還怎麼收費?”
董潛宗眼皮都不動一下,始終微垂着眼視線放他臉上,馬上就接:“那你也别收。”
這話就不能聽,他這是耍賴呢,知道俞載雪不可能不收。
這要是拔牙都不收錢成什麼了,本來他們之間隻是普通關系,店家跟口味相合的食客而已,往多了說也就是有幾面之緣的朋友,不收錢不合适,賬就算不清了。
而且做生意的永遠不會差事兒,俞載雪要是真不收他妹看牙的錢,這人以後怕是一天三頓的往他那兒送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