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載雪轉開眼不再看他,利落的邁出長腿下車,回身跟他道了句“路上小心”。
董潛宗也不啰嗦,點頭應了就調頭離開。
小區門口的路這會兒已經沒車了,路燈在車窗印出飛快交錯的樹影,很安靜的環境,可董潛宗心裡不靜。
他單手拿出操控台上的手機看了一眼,微信裡有姜喃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石屹節公社胡德祿】:嘗到愛情的甜味了嗎老男人。
董潛宗現在看到她就頭疼。
他按着語音鍵冷冰冰的說了字正腔圓的兩個字:【有病。】
溫暖柔軟的香芋紫色大床上,姜喃舒舒服服的趴在昏黃的台燈光下追劇,手機忽然震了兩下。
被備注【捷克狼犬】的家夥這次居然回了她消息,以往她這種挑釁的廢話他可是從來不理的,高冷的很。
雖然也隻是罵她有病。
但姜喃決定理解為情窦初開的直男的羞澀。
姜喃敲了兩個字給他:【嘴硬。】
這條董潛宗沒回。
俞載雪回到家,客廳這會兒已經沒人了。
今天回來的比平時晚,這個時間他爸媽已經回卧房休息了,俞載雪反鎖了大門,把客廳留的壁燈關掉,也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一樓的燈都熄了,俞載雪就着從落地窗外透進來的路燈上樓,隻能看個大概,但沒關系,他太熟悉了。
一隻手搭在樓梯扶手上,另一隻手松松的放在胃上,他上樓的腳步很懶很拖沓,或許是吃了很滿足的一頓碳水,讓他的思維變得緩慢而輕盈。
夜宵吃得不少,雖然不至于撐,但怕馬上躺下影響消化,俞載雪有意在卧房和洗手間來回多走了幾趟,懶洋洋的收拾了點自己平時用完随手扔在洗手間的雜物。
床頭櫃上正充電的手機忽然發出了聲簡短的提示音,俞載雪走過去拿起手機。
是非國内的一個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
【老婆消氣沒?能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了嗎?想你了,申請視頻。】
隻看一眼,俞載雪如墜冰窟。
俞載雪托着手機的那隻手十指一僵,手機差點掉下去,他動動手指重新握緊手機,卻愣住很久,像在舒适的夏夜被凍在一大塊看不見的冰裡。
他回來的一個月已經飛快的适應了興縣的生活,好像從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從沒離開過這個小小的城市,曾經留學和S市工作的幾年成了一場夢。
偏偏有人要提醒他過去不是夢,是真實存在過的。
更可笑的是,要過去一個多月這個人才有空想起他。
用一種大度的、不計較他無理取鬧的姿态,高高在上的偶爾來寵幸他一下。
俞載雪心口一陣惡心,忽然動起來,用僵硬的手指飛快的把這個号碼也拖進了黑名單裡,又過了很久他才呼出口氣。
其實用不着緊張的,這人難得放低姿态,出差這麼久也才主動這一回,得不到回應絕不會再屈尊降貴給他第二次了,更何況他把他新号也拉黑,這麼不知好歹,他哪還有空搭理他。
不想看到的東西能删除拉黑,可情緒丢了就是丢了。
俞載雪這段時間難得吃飽的一頓飯忽然僵成了一坨鐵,沉而冷硬的嗝在他胃裡,整段消化道開始僵硬、抽搐。
他俯身撐着床頭忍了一會兒,然而沒能忍下去,驟然轉身奔向衛生間,趴在洗手池邊哇的一聲還是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