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隔着被子在屁股上輕輕拍了一巴掌,俞載雪才睜開了眼。
“上學的時候早晨都沒用我這麼叫過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能賴床了?”他媽膝蓋壓在床上,俯下身子來戲谑的朝俞載雪笑。
怕他累病了,笑着還不忘伸手摸下俞載雪額頭,“不是發燒了吧?嗯,沒燒。”
俞載雪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又把眼閉上了,有點不情願似的,黑長的兩片睫毛用力的蓋着眼,含糊的問:“……幾點了媽媽?”
“九點了都,小俞醫生還不上班,你爸都查完房回來了,也不知道你們醫院這是什麼規矩。”
俞載雪閉着眼笑了一聲:“算什麼醫院,咱私下就叫診所行嗎,别寒顫我……燒了我那麼多錢開它,就當給我自己買個自然醒還不行嗎?”
黎雁女士笑起來,“呦,要真自然醒的話你估計每天隻能上下午班了。最近這個禮拜你數數,哪天不是我叫你起床的?”
“真是謝謝黎老師。”
“那要不你再睡會兒?”
“……起來了。”俞載雪眼睛還沒睜,手放床上慢吞吞的把自己撐了起來,被子從他肩處滑落,露出一段修長脖頸,肩平薄白皙,歪着頭的動作把他耳後到鎖骨崩出條漂亮的弧。
黎雁把他叫醒後就出去了,她是個溫柔平和的女人,熱愛生活中各種給自己讨樂子的趣味,雖然她是個特級教師,但從不為難孩子,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俞載雪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模範孩子,沒一點用的着大人操心的地方。
俞載雪突然離婚回來他媽一直都沒多問什麼,甚至沒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情緒,盡量不給他一點壓力,也不幹涉他的生活,在照顧好他衣食住行之餘也盡可能的保護好了他的私人空間。
父母一直都給了他非常滿的安全感,但俞載雪回來的太少了,幾乎忘了這種滋味,回來後才發現自己身後原來不是空蕩蕩的,父母親又把他飄忽不定的靈魂重新安放了下來。
這次回來,他在父母面前甚至會不自覺流露出一絲絲嬌憨的孩子氣來,上中學那時的他都沒現在這麼嬌。
就像現在,昨晚看着那人的短信入睡,他整個人的情緒是瀕臨崩潰的,但今早看着媽媽醒來,忽然又讓他有種“那算個屁”的感覺。
所以他好好的起床洗漱,好好的下樓吃飯。
“下班了老俞?”
俞載雪穿着身薄薄的睡衣下了樓,他爸俞海這會兒坐在餐桌邊看書,這個時間俞海的早飯都快消化完了,坐這裡純粹是想陪兒子吃早飯而已。
于是俞載雪就有意打趣了他爸一句,想讓自己顯得輕松點,父母也能少替他少操點心。
俞海擡頭看了他一眼,想笑又故作嚴肅的把頭埋回書裡去了。
俞海是興縣醫院的副院長,也是外科的一把手,退了休又被返聘回去了,他這個級别的專家在這裡有一個算一個,不是能随便走人的,學生都還帶着不少。
他爸看着挺嚴肅,但實際上是個比他媽還溫柔的性子,這輩子跟妻子孩子幾乎沒說過一句重話。
被這樣兩位家長帶大,俞載雪可以說沒吃過一點苦頭,甚至于心裡對“不幸”是沒有切實的體會和概念的。
他現在回過頭想想,隻覺得自己當初不該結那個婚。
他的前夫,是在S市那種超一線城市住着上個世紀的老洋房的家庭,他得長了個什麼單線程腦子,才會以為自己跟那樣的人結婚也能過得向父母一樣簡單美滿?
況且那還是個alpha——alpha和beta結合的婚姻一直都是離婚率最高的。
俞載雪的雙親都是beta,他自己也是。
這種全b家庭的組合占據世界85%以上,這是很正常的,因為alpha和omega的數量非常之少。
在興縣這種小地方ao就更少見,畢竟他們一個擁有頂級的社會資源,一個享受最優的福利待遇,在代際更替之中大多最後都會集中到一線城市去,留在小地方的很少。
而ao雖然看似享有高高在上的優待,但在大多數人心中……不對,應該說在大多數beta心中,他們更像是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