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鸢心裡的粉紅色泡泡剛冒出來,就夢碎清虞。
第二天一大清早,聽到弟子們的議論,飄在空中的他被打回了原形。
清虞山的一角,弟子們聚集着,低聲讨論起昨日孟莳收到禮物的盛況。
“你們說說,大師姐她昨天收了多少好東西!”一個外門女弟子小聲說着,些許嫉妒,“有些東西,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能送得起的,各個來自仙門世家!”
旁邊的弟子道:“你才知道啊?昨晚我去她那兒看了看,桌上堆得幾乎滿了,簡直能另建個藏寶閣!我連我家的老祖宗的珍藏都送上了,下了血本——誰不想巴結大師姐啊?”
又有一個弟子低聲笑道:“你們都在說她收了很多珍品禮物,可你們知不知道,還有人送了她個香囊?”
這話引起了一陣哄笑,有弟子嘲笑道:“香囊?就是那個針腳歪歪扭扭的布包?小菜魚送她的東西?”
“哎呀,别這樣說。那香囊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可是聽說是人家魚淵親手做的,哪怕不值錢,心意卻是真的。”
“真誠頂個屁用!”有個略顯不耐煩的弟子撇了撇嘴,“你們這幫人,真是被大師姐的表面清高迷了眼。說實話,沒人不喜歡别人送金光閃閃的東西,就算她是大師姐,也不可能免俗。香囊?當個陪襯都不夠看!”
“不會吧,好歹是未婚夫送的,大師姐真的會不喜歡那個香囊?”
“咳咳!”那弟子捂住嘴,壓低聲音,“你看她接過香囊時的反應,就明白了。她嫌丢人,所以飛快藏到了袖子裡,不想被大家看到!”
“诶,你這麼說倒是有道理,”女弟子表示贊同,“她平日用度都是最上等,那樣粗糙的東西,怎麼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我倒覺得大師姐是個不為物質所動的人,不論貴賤,她都是一視同仁的......”
“你當她是仙不是人啊!”
哦。
甯鸢心中有些酸澀。
原來她是這樣想自己的。
她比想象中還要受歡迎。其他送禮的人有沒有機會呢?”
甯鸢默默地低下頭,歎了口氣。
肯定要被這些人給比下去了。
孟莳對他送的香囊的态度,确實沒有特别到哪裡去。
“容與姐,”甯鸢問身旁的京容與,“你說,大師姐會不會更喜歡那些厲害的人?我是不是根本沒什麼競争力?”
京容與看向身邊的甯鸢,那雙杏眼略帶不安地看着自己,眼中有幾分猶豫,更多的是懊惱。
京容與從懷裡掏出一塊碎糖,喂到他嘴裡:“你什麼時候有競争力過?”
甯鸢更沮喪了。
“你這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大師姐會不會喜歡别人——”她特意拖着語調,拉了個長音,“不是你能左右的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煉。”
“我已經盡力了。”話雖如此,甯鸢心裡難免期待,仿佛就差那麼一點點,便能獲得孟莳的另眼相看。
可是那一點點該如何追上?
京容與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你送的那香囊,雖然是難看了點——但裡面裝的可是你親手做的丹藥,真心才是最值錢的禮物。”
“而且,你覺得大師姐是那樣愛慕虛榮的人嗎?與其與他人攀比,不如想想她心坎上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一說,甯鸢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過于看重外在的東西,而忽略了孟莳到底最在乎的是什麼。
可孟莳心坎上的是什麼呢?
他真的一無所知。
“我明白了,”甯鸢輕聲說,心裡雖然還是有些糾結,但更多的是充滿了勇氣,“謝謝你,容與姐。”
京容與笑了笑:“傻小子,你若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又能打動誰呢?”
将京容與送去仙術課,甯鸢手中握着從師姐那裡收到的七夕靈果,邊走邊咀嚼,心裡回想着京容與對他說的那番話。
正巧,孟莳從前方走來,冷冽的風掃過身旁,溫度仿佛驟然降低。
她一向這樣一人獨行,宛如寒潭中的冷月倒影,可望不可即。
她的疏離從不掩飾。
孟莳剛下仙術課嗎?
甯鸢不由自主地瞄了她一眼,并不期待能與她打上招呼。
孟莳面上冷淡如故,袖中輕輕晃動的綠色香囊,卻在這一瞬間吸引了甯鸢的目光。香囊的金色帶子在微風中微微擺動,藥香萦繞袖間。
是錯覺嗎?孟莳一直将他親手做的香囊随時佩戴着,不止是當時暫時藏入袖中。
就在甯鸢心頭泛起幾分疑惑時,孟莳突然停下了腳步,盯着他手裡的靈果,語氣直白:“你過幾日,來與我同住。”
甯鸢手中的果子差點掉落:“啊?”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
他早上還在糾結香囊的事,現在夢中情.人居然提出要和他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