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芒戈是一間僞裝成百貨公司的魔法傷病醫院,從外面看是一座老式的紅磚建築,綠色的爬山虎沿着建築的外牆攀緣而上,藤蔓順着建築的肌理生長,将原本老舊的建築勾勒出勃勃生機。
在醫院的六樓有禮品店和茶室,大廳的角落裡,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捧着一杯黃油啤酒大口喝着,這種無酒精飲品深受年輕巫師們的喜愛。但是女孩子喝過之後的表情微妙,輕蹙的眉頭為它不含酒精而感到遺憾,由于她的眉骨高挑,盡管是微微皺眉,也讓她看上去有些生氣。
一位身材高挑,氣質矜貴的男士向輪椅上的少女走去,他的皮膚是淡淡的小麥色,打扮考究,黑色巫師袍上精緻的暗紋随着他的走動在陽光的照射下透露其價值的不菲。
少女淺藍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一個地方,她的鼻翼微微抽動似乎在嗅着空氣中的味道,然後在腦海中補出周圍環境的模樣。
聖芒戈六樓的白鮮味道要淡很多,茶香從右側飄來,咖啡香從左側飄來,而糖果的甜味有些淡,這家店的距離應該會遠一些,她深呼吸一口氣想要聞得仔細些,卻發現了熟悉的氣味……
是清冽的薄荷和溫潤的橡木混合的味道,如同陰雨過後的陽光,将所有的紛擾撥開。
一隻溫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體溫透過披肩上的幾何圖案的織紋傳到她的身體上,也傳到她的心裡。
“雷古勒斯。”阿莉亞無比确定來人的名字。
“我在。”和記憶中好聽低醇的聲音如出一撤。
“你怎麼才來?”她帶着撒嬌和責怪的口吻不滿道。
“有很多事情處理,抱歉。”雷古勒斯拉起她的手,半蹲下在她纖瘦的手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處理的怎麼樣?很複雜嗎?”她反握住他的手,忍不住摸索着他的骨節,明顯感到原先分明不少。
“不是很容易,一切都那麼的出人意料。”他的手指與她的纏繞,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疲憊。
“和我說說,也許我能做什麼。”阿莉亞想要幫忙,失明期的時光無聊得過分。外面的消息也知道的不多,理由是為了讓她靜養,但這恰恰說明了外面的情況可能很糟糕,不然有什麼不讓她知道的理由呢?
“沒什麼,隻是一些無足輕重的指控。”他的語氣平淡,難辨情緒。
這讓阿莉亞感到不舒服,因為這個語氣和當初他們從岩洞中出來對峙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都帶着布萊克式的拒人千裡之外。
這不是雷古勒斯的本意,隻是他最近不停地被各方的人員連環追問,所以在面對類似的問題時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
自伏地魔消失後的那個夜晚,他就沒好好休息調整過自己。在阿莉亞還在治療的過程中,克利切找到了他,先是告知了西裡斯少爺因殺人被捕的消息,然後又送來了十幾封積壓的信件,其中不乏針對他本人的指控、魔法部的審查通知以及與其他合作家族的往來等等事務。
針對他本人的指控無非就是涉及食死徒和黑魔法層面的,布萊克想脫罪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他手上本就沒有沾染血腥。有一封是鄧布利多的信件,他表示自己會出面作證雷古勒斯的清白,這一點倒是讓他有些意外。随後他客氣地回信以表感謝,畢竟有鄧布利多的出面,那些指控隻會更好處理。
至于魔法部的審查通知就更不用理會了,全英國巫師屆至少大半人都收到了。
而其他家族的态度令他有些難辦,他不得不耗費精力與口舌周旋。盡管他們早就知道西裡斯被逐出家族的事情,但輿論并不打算放過西裡斯與整個布萊克的聯系。他不得不去安撫這些合作家族以确保布萊克的可靠和穩定。
“西裡斯?布萊克,一個喪心病狂的食死徒!殘忍地殺害了十二名麻瓜,将自己的好友佩德魯炸成碎片,隻留下一根手指,多麼地殘忍暴虐!他是黑魔王最忠心的仆人……”
《預言家日報》對此的報道幾乎占據了整份報紙,不止是頭版頭條,還有後面的專欄訪談,都在談論布萊克家族的“秘辛”。
“這很難說,我個人覺得布萊克家的瘋狂是遺傳的,盡管他被逐出了家族,但這改變不了他的性格。我曾經目睹過布萊克夫人在上學時對麻種低年級的學生的‘不友好’行為……”
目前雷古勒斯知道的和大部分人知道的内容一緻,那就是西裡斯在制造了爆炸之後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屍體和廢墟中大笑,他的行為從頭到尾都駭人聽聞,魔法部甚至沒有走威森加摩的審判程序,直接将他投進了阿茲卡班由攝魂怪看管。
他可以确定西裡斯不是什麼黑魔王“最忠心的仆人”,畢竟如果他真的是,那他們兄弟倆的關系也不會糟糕到這個地步,但是殺死十二個麻瓜和把好友佩德魯炸成碎片,這是最讓他震驚的。如果不算後來他知道西裡斯還出賣了自己的好朋友詹姆一家的話。
雷古勒斯的理性告訴他處理此刻複雜局面的最好辦法,就是盡快将西裡斯和布萊克家族的關系撇得一幹二淨,安撫好公衆對于布萊克的情緒,不要把西裡斯的個人行為上升到整個布萊克。
但感性在腦海中不停地叫嚣着,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嗎?即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他的罪行已經闆上釘釘,但雷古勒斯的内心仍拒絕接受這個現實。
西裡斯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雖然他不理解哥哥的很多想法也不是一兩天了,但是向來親麻瓜突然做出屠殺麻瓜這樣的食死徒行徑,他想不到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認為我可以出院了。”阿莉亞放開他的手玩弄着腿上搭着的毯子,暗紅色的流蘇在手指間纏繞着。
阿莉亞的聲音喚回雷古勒斯的思緒。他看着阿莉亞說:“你的眼睛還沒有恢複。”
他可以理解她呆在這裡的煩悶,但不贊同她的想法。
“如果它一直不恢複,我就要在這裡呆着度過我剩下的時間嗎?”她感覺自己無法控制情緒,也許是失明讓她不适,她随時都想說出一些咄咄逼人的話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她為自己的情緒不穩定而道歉。
他為自己的忽略了她的情緒而道歉。
“為什麼是‘玫瑰’?”阿莉亞不想在“布萊克式回答”上糾結了,“你的那些卡片上寫的都是‘玫瑰’,但我不記得我說過喜歡玫瑰。”
她流露出困惑的表情,但是無神的雙眼傳遞不出任何情感,隻有咬着的下嘴唇傳遞出此刻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