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
裴钰腳尖點地,淩空而上,竟然到與那棵銀杏樹平齊的高度。借力踩在銀杏樹枝,旋身一躍。今日無風,頭上的銀杏樹葉卻震劇烈抖動,大把金葉細密落下,窸窸窣窣,像是下起金色的陣雨。
黃色銀杏葉落在楚淮的身上和頭上,淺淺地覆蓋了一層,低下頭,伸手掃了掃,銀杏葉翩翩然落在腳邊。
一擡頭,見到裴钰手上拿着一片,黃得燦爛的銀杏葉遞到她面前。
“喏,樹上最高的葉子送給你。”裴钰目視着她:“現在你覺得我能不能保護昭昭?”
倒是小看他了。
楚淮接過銀杏葉,“既然如此,便辛苦你跑一趟了。”
裴钰抿唇一笑。
緊接着她臉上笑容多了幾分陰恻恻,“但是記得回來後把院子打掃幹淨!一片葉子也不許留!若是讓我看見一片,罰錢!”
裴钰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耍帥就耍帥,居然蹬我的樹!銀杏樹招誰惹誰了,本來還能多欣賞幾天,這下好了樹葉掉光了,隻剩下樹杈子了!
氣!!!
***
直至吃過晚飯後,昭昭和裴钰仍未回來。楚淮有些擔心,柳枳也十分擔心,時不時地望向閉合的大門,時不時問兩句昭昭何時回來?楚淮也不知道,隻能搖了搖頭。柳枳歎了一口氣,将桌上留的菜又端去廚房,重新熱了一輪,這樣昭昭回來還能吃上熱乎的。
柳枳剛端着飯菜離開,大門從外被推開,回來的不是昭昭,而是已經将行李收拾好的庚怡。楚淮起身迎上去,帶着她去今日騰出來的空房間,翎花樓的兩個小厮幫着把行李搬到房間。
庚怡擡頭環顧四周,隻看到柳枳和楚淮:“昭昭呢?不會還沒醒吧?”
楚淮搖頭,将今日之事同庚怡一說,她沉默了會兒,好半天才開口:“你這麼做倒也不錯,就是語氣重了一些。昭昭是我們中年紀最小的,你處處照顧她,像個大家長。隻是昭昭也不是小孩子,你總這麼管着也是不行。不如放開手,讓她自己去解決。”
楚淮歎了一口氣,與此同時,裴钰已經進了門。
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正喝着,楚淮和庚怡湊過來,連忙詢問情況。裴钰放下水杯:“沒什麼情況,今日她和元慎兩個人,遊湖、泛舟、聽曲,玩得倒是樂不思蜀。”
“那人呢?人怎麼還沒回來?”
“就在後面,一會兒就回來了。”
裴钰話音剛落,大門便被打開。昭昭哼着小調,邁進院子,看起來心情确實不錯。進來後直接奔着自己的房間去了。
柳枳聞聲打開房門,看見昭昭後也總算放下心,臉色柔和,溫聲詢問:“你回來了,廚房溫着飯菜,我給你端過去。”
“我不餓,就不吃了。”說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柳枳默然站了一會兒,垂下眼簾,也退回屋中。
楚淮看在眼裡,眉頭緊蹙。
之後幾天,那黑衣女子又來了一次,昭昭同她離開,每次都到了很晚才回來。若是問她什麼,她也緘口不言,隻說自己能把事情處理好,不必别人費心。有時候昭昭倔強起來,簡直十頭牛都拉不動。
倒是昭昭帶回來的那個麻煩,裴钰。每日倒是兢兢業業在畫旖旎幹活,那張臉比柳枳還漂亮,一張嘴更是能說會道,哄得姑娘們紛紛掏銀子買胭脂。但是話又說回來,自從那日裴钰在面前表演他極好輕功,有這麼厲害的功夫,他又是怎麼成為奴隸的?
對于這個問題,裴钰摸了摸鼻子,帶了幾分尴尬。他說自己初來孜禹城,便被人坑了,賣到黑市中作奴隸,為了讓他們乖乖聽話,買賣前都會被服下散功藥,渾身失去力氣,比普通人還弱幾分。這才導緻自己被惡霸欺負,卻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
楚淮意識到什麼:“那現在你功力恢複了,你該不會跑了吧?”
這不能不讓人擔心,畢竟是花了五百兩買回來的,跟剜了心頭肉一樣,若是一溜煙跑了,她可真連哭都沒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