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皎月高懸于天空,靜谧而冰冷,晚間的風吹動了庭院中的櫻花樹,細小粉嫩的花瓣旋轉着在空中飛舞。
緩慢飄入了打開了障子窗的室内,一隻白皙到宛若陶瓷制品的纖細手掌伸出,接住了飄落進來的花瓣。
視線向上移動,女孩同樣白皙的臉上,是面無表情的神色,梅紅色的眼眸之中,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
背對着的方向,在她身後,穿着藏青色武士服,一頭長發高高束起,像是從戰國時代穿越而來的黑發少年,端坐在榻榻米的軟墊之上。
腰間的佩刀已經被取下,被小心的放在了身邊,玄黑色的刀鞘上刻着風信子樣式的花紋,延伸而上,連帶着刀柄上都有。
除了過于精緻的不合理花紋,連光芒都有些暗淡的佩刀,安靜的被放在了地上,看不出其他特殊之處。
“請…請問,怎麼稱呼。”
尚且稚嫩的少年聲音溫潤,透着拘謹與忐忑,小聲的詢問出聲。
前方的少女并未轉過身來,她隻是稍稍側頭,露出柔和的下颌線,鮮紅的唇角微微上揚,窗外的月光給她本就瓷白的肌膚更是渡上一層銀灰。
“名字是早就被丢棄的無用之物,不過你要是實在介意的話,可以稱呼我的網名。”
網名,似乎是好長時間沒有聽到過的詞語,讓白隼都有了一瞬間的失神,本以為隻會在家鄉終點才能聽到的話語出現在了旅途之中,恍惚間都有種旅途結束了的錯覺。
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是對于女孩的言語的感激,本就淺薄的防備更是卸下不少。
“那請問……”
“爺傲灬奈我何丿。”
尚未完全流露出的情緒凍結在嘴角,白隼吞下了原本口中的半句話。
“很時尚的品味。”
“是吧是吧,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倚靠在窗口的少女迅速轉過身,臉上揚着燦爛的微笑,靠近過來,撐在了白隼身前的茶幾桌上。
少女好像不太能把握與人的社交距離,白隼感受到她冰涼的手指滑過面頰,掐住了他臉上的肉。
“這麼看來,你還是挺有好玩的嘛,剛才都沒有講幾句話,還以為是悶葫蘆形的呢,那可就太沒意思了。”
距離太近了,白隼能清晰的聞到女孩身上奇靡,似乎能擾亂神智的芳香,隻是伴着她非生物般的冰涼呼氣,又一下将分散的注意力聚集起來。
面頰似乎染上了紅暈,他能感覺自己面上溫度的升高。
壓下心中奇怪的感覺,避開少女的視線,看向了身旁的佩刀,語氣有些失虛的淺淺開口。
“我叫白隼,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并不是什麼無用之物。”
女孩撇了撇嘴,不甚在意他的話語,收回了很是冒犯的手,立起五指,欣賞起自己的指甲。
淺藍色的漂亮指甲,在茶幾上燭燈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澤。
“無所謂,反正都一樣,無論說上多少遍,重啟之後都不會有任何的區别。”
細碎的詞語線索,可對于同為外來之人的白隼并不難懂,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些許,“至少我會記得。”
面前的女孩停下了翻轉手的動作,梅紅色的眼眸落在了黑發少年的身上,對上他鐵灰色的瞳眸,是認真肯定的神色。
彎彎的柳眉稍稍上挑,這回是真出乎預料的詫異。
“诶,真看不出來啊,你還是什麼免費發放仁愛之心的主角模闆嗎,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言語負責,不然可是會招惹不幸的哦。”
她很開心,似乎是言語間的話觸動了什麼,女孩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興奮情緒。
白隼将頭微微低垂下來,額間的劉海遮擋,斂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神色,語氣卻是少年的勁氣,“我才剛剛成年,能打折扣嗎…”
回應他的是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跨越時空,來自異界的外來之人,是這片早就被既定好未來的,禁锢之地裡唯一尚有光亮的調味劑。
是上好的珍品,在經過精心料理後,山珍海味都無法比拟的美味存在。
所以,在終章到來之前,獵人需要有無與倫比的耐心。
…
鬼的精力與體力是遠超人類的,特别是身為鬼之始祖的存在,最後一絲銀月也徹底消失在天際,原本昏暗的天邊,出現了火紅的雲霞。
徹談一夜的白隼止不住的哈欠連連,原本端坐着的身形也東倒西歪起來。
“所以,你上一個待着的世界,真的是戰國時代啊。”女孩的撐着自己的下颌,歪着腦袋,言語間透着一如既往的精力充沛,絲毫不顯疲憊。
可是白隼卻是實在熬不住了,尚未超脫桎梏的人類之軀,睡眠是不可缺少的必需品。
“是這樣的…我…不行了,好困啊。”
眼皮想是要打架一樣,再也無法支撐起來,他将頭磕在了茶幾之上,意識逐漸朦胧,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