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掠過,所有燭火同時變成幽暗的綠色。
身着黑色鬥篷的女人從陰影中浮現,衣擺無風自動。目光冷淡掃過血陣上的幾具貓屍,聲音帶着毒蛇般的嘶啞聲:“蠢貨,這是因為你獻祭的靈貓還不夠多。”
陳明遠臉上瞬間浮現畏懼之色,不過片刻想起什麼,額頭青筋暴起:“謝折枝,我兒子落水的事,是不是你動的手?”
“你在質疑我?”
謝折枝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如同毒蛇吐信,帶着刺骨的寒意。
她身形一晃,瞬間逼近陳明遠,鬥篷翻飛間,露出一張妖異的面容,一雙青碧豎瞳的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泛着幽綠色的冷光。
她掐住陳明遠的脖子,将人按在牆壁上,微微歪頭,漂亮的臉上充滿了天真的殘忍:“要怪,就怪你養的好兒子。誰準你那廢物兒子,用那雙肮髒的眼睛盯着我的?我沒當場挖了他的眼睛,已經算我格外開恩!”
陳明遠的臉漲成紫紅色,眼見出氣多,進氣少。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将斷氣的那一刻,謝折枝忽然松手。
驟然失去支撐力,陳明遠瞬間摔倒地上。
謝折枝不客氣地踢了踢他的臉,居高臨下俯視他。
“若不是我告訴你靈貓獻祭的法子,你現在,恐怕連七品芝麻官都攀不上。我能給你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随時都能收回去。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生氣?别說你兒子,就連你本人,對我而言,都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陳明遠,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究竟是你的仕途重要,還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重要。對吧?”
陳明遠捂着喉嚨,大口喘息,眼中滿是恐懼,他不敢有半句怨言。确實如這女人所說,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對方帶給他的。現在,甚至連自己這條命,都身不由己。
正在這時,密室門猝然被人推開,管家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老爺!不好了!神霄宗的那兩位仙師又回來了!”
謝折枝聞言,不由暗暗啧了一聲,身形瞬間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陰冷的密室之中。
***
此時正是卯時,天剛破曉,客棧大堂裡人不多。
林見鹿懶散地倚在窗邊,指尖撚着顆花生正要送入口中,忽覺堂内嘈雜聲戛然而止。
剛剛擡眼,便見一柄朱漆紅傘映入眼簾,紅傘一寸寸擡起,露出少女的模樣。
這姑娘身穿绛紫交領襦裙,衣擺間繡着曼珠沙華,随着擡腳進門的動作緩緩搖曳。
姑娘一手執傘,另一手卻抱着隻令人眼熟的白貓。
堂内零星幾個食客俱已看癡了。倒不是因那姑娘大晴天打傘的怪異行徑,而是傘下半遮的容顔。杏眼潋滟,如含春水,眼尾微微上揚,眼角處似乎用朱砂畫就的紅紋,隐隐約約,生生将七分豔色釀成十二分的秾麗。
這姑娘,嬌豔的驚人。
林見鹿倒是因為那隻白貓,也跟着瞧了那麼一眼,不巧,與那姑娘漂亮的眼睛對個正着。
姑娘冷冷瞪她一眼,林見鹿瞬間覺得莫名其妙。
大堂裡盯着她瞧的人那麼多,憑什麼隻瞪她?
林見鹿摸了摸自己的臉,郁悶不已,這張臉雖然生得普通了些,但也不至于那麼招人恨吧?
大概流年不利,晌午後院散步消食之時,再次偶遇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