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殿下做事的時候,他心裡不自覺的便會有些快慰。
但是想了這麼多,他最後回答給親衛的隻有一句話:“我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說了你也聽不懂。”
親衛:“……”
親衛很是悲傷地轉身離開,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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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工代赈的任務算是派下去了,鄭含章卻沒有停下,她對自己的定位同樣是陀螺,非常清楚地知道連軸轉才是自己的宿命。
此時,她的書房外頭排隊等候着四個戰戰兢兢的布衣,書房裡頭,她的桌案對面還坐着一個。
一共五位來自長安的人才,分别出身各行各業,分别是工匠、數算師、醫師、農學家,還有道士。
他們在出發時就知道自己是被送過來為這位七殿下幹活的,一路上都在憂心着這位殿下的性格如何,到底好不好相處。
而現在,他們能夠近距離了解問題的答案了,因為鄭含章正準備逐個面試他們。
陳皇後送來的人數量不少,鄭含章之所以挑選這五人,并不僅僅是因為在名冊上備注着他們幾個算是整一批中比較出挑的人物,更是因為: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着瓜。
鄭含章看向對面那個看着還挺年輕,面容頗為姣好的匠人,問道:“李銳,對吧?”
李銳點頭如搗蒜:“是、是。”
鄭含章:“行,那話不多說咱們現在開始——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一種名為流水線作業的技術?就是每個人負責制作一件器物的一部分,等所有的部分都做完後再拼裝起來,靠着每個人對自己負責部分的熟悉而提高生産速度的流程?”
李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他“啊”了一聲,坐立不安了一陣,随後聲音輕若蚊蚋:“殿下……殿下是如何知曉的?”
當然是通過吃瓜。
鄭含章看着面前這個看起來還挺老實的匠人,心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她在将那本“人才”名冊上的每一個名字輸入吃瓜系統挖掘這些人過往的時候,那可是狠狠被李銳震撼了一番啊。
就……李銳他其實是個女裝大佬。
這瓜的緣由還得從李銳他師父說起。
李銳當初家貧,離家後就準備找一家鋪子學點手藝活,當幾年學徒,學成了再獨立門戶。
他是聰明的,在大街上做了一段時間的調研後,發現有一家為軍隊提供弩機的作坊,出品那是又快又好,隔三差五就有進項,他當即就去自薦當學徒了。
倒也沒發生什麼莫欺少年窮的故事,李銳成功當了學徒,但他進入作坊後才了解到,原來這一家的師父根本沒把學徒當徒弟,而是當成了免費勞動力。
他将制作弩機的步驟拆分,交給不同的學徒,而他則負責最後的組裝。
每個學徒隻制作弩機的一部分,熟練度提升得很快,工作效率相當高,而且,他也不用擔心教會了弟子餓死師父,對匠人來說,這簡直就是雙赢啊!——他赢兩次。
李銳發現自己被騙了,但他也沒想跑,畢竟匠人是真的有點本事的。
于是他開始思考自己要如何從那些師兄弟們手上學習弩機的其他部件制作技術。
他很快想到了可以利用自己姣好的面容。
李銳買了套女裝,又買了些首飾胭脂,假稱自己是李銳的妹妹,聽說李銳在長安站穩腳跟後前來投奔于他。
靠着一張好看的臉、掐起嗓子後真的挺溫柔似水的聲線以及擅長投其所好的高情商,女裝李銳很快成了這家作坊最大的魚塘主。
整個作坊裡,除了匠人之外,全是他女裝釣的魚。
要說李銳在這方面是真的有點天賦的,他不僅女裝得完美,甚至還是個時間管理大師。
在“她”的多線操作之下,師兄弟們都對“她”情真意切,很快談婚論嫁。
至于一個弩機零件這樣不算太大的手藝活應該怎麼做,更是在三杯兩盞淡酒後都和盤托出了。
鄭含章真的非常佩服這養魚的技術——李銳到底是怎麼做到讓他的每個師兄弟都對自己快要結婚了,對象還是“李銳妹妹”這件喜事保密到守口如瓶的?
她不懂,她知道自己要是在這個位置上絕對第一天就翻車。
這李銳……真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甚至在離開長安的時候都沒有讓“李銳妹妹”這個身份正式下線!
而是分别對這些師兄弟們許下了等跟随兄長從洛州回去後就成婚的諾言!
鄭含章評價:這真是天生的海王,不配把三叉戟簡直天理難容。
然而她的注意力在海王的三叉戟上隻短暫地停留了不到一秒。
她的目光随即轉到了李銳成為海王的理由上。
李銳師父在作坊中的安排——這不就是流水線嗎?!
流水線這東西好啊!這可是發展工業必備的一環呢!
鄭含章當即做了決定:
李銳這個雖然之前沒有實操過主持流水線作業,但沒吃過豬肉也看了好久豬跑的熟練工,她提拔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