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後面。”妙妙剛上車,狗腦袋通過中間的空湊到宗霁胳膊上使勁聞,吓得她連話都說不利索,眼裡全是恐懼,緊緊貼在左邊車門,恨不得下去躲到公交站牌。
越峥嵘一看她臉都發白了,這下終于相信這人怕狗的事實,坐到後面一把把妙妙的狗頭拉過來,摁在腿上。
威脅暫時遠離,宗霁松了一口氣,“後面有毛巾,你倆可以擦一擦别感冒,這位……妙妙同志,讓她坐上去,沒事的。”
“把你車裡弄濕了,實在不好意思。”越峥嵘把妙妙抱在懷裡,滿是抱歉,更多的是對宗霁誤會,這人真的怕狗,也不知道這麼怕,為什麼還要養。
“我叫越峥嵘,這是妙妙。”
“宗霁,你好越峥嵘,還有妙妙。”宗霁默了默,還是和妙妙也打了聲招呼,送他倆回武警總隊。
本來開的好好的,宗霁已經極力讓自己冷靜,誰知道妙妙好像特别喜歡她的樣子,平時見了外人都是一臉高冷不搭理人,就算别人想摸都不給,側過身子躲避伸過來的手,狗眼轉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狗頭搭在宗霁肩膀上,舔她的臉。
吓得宗霁一個急刹車,“嗷,救命!”推開車門就往下跑,站在外面死活不上去,小臉慘白,嘴唇都沒有血色。
“妙妙!”越峥嵘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今天怎麼回事,平時挺靠譜的,就算下班時間,面對百姓一樣高冷,碰到小孩還知道繞路走,就算成年人怕狗,也默默離開,從來上去吓唬。
雨已經快停了,宗霁靠在樹幹上大口喘氣,越峥嵘剛推開車門,就聽到她大聲喊道:“别讓她下來。”聲音帶着顫,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她現在恨不得把車給對方,自己腿着回家。
越峥嵘在宗霁身前站定,遞過去一瓶她車裡的水,“你還好嗎?”
宗霁接過大口大口喝,都這樣了還不忘撐着體面,“還不錯。”
“嗤,那啥,我不是笑你,就是今天天氣不錯。”越峥嵘見她害怕得手抖,還死鴨子嘴硬,沒忍住笑出聲,被瞪了,趕緊擺手解釋,隻可惜這個答案并不能讓她滿意。
“你回家吧,雨停了,我帶她再等會。”
“不行,我不是怕,就是突然出現一張狗臉,才吓到的,不是怕狗,你懂嗎?”宗霁今天勢必要把面子找回來,死活不同意,再說了,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就算雨停,出租車司機們也懶得出來。
“我懂,那就麻煩你了。”越峥嵘死死抿着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可惜眼角彎起還是洩露真實意圖,氣的宗霁非要把他倆送回去。
“咳,那什麼,我剛剛被妙妙突然出現吓到了,開車不安全,你開。”
“沒問題,你和妙妙坐後面?”越峥嵘不懷好意。
下一秒預料之中聽到拒絕,“當然不行……我不是怕,妙妙在副駕駛陪你,要不然我倆坐後面,好像你是司機一樣,不禮貌。”
越峥嵘還想逗一逗,一想到人家做好事送自己回去,又被妙妙吓得這麼慘,還是适可而止的好,故作認真想了一番,“哦,原來是這樣啊,真有禮貌,那就按你說的辦。”
見他答應下來,好像沒有發覺自己小心思,宗霁暗暗松了一口氣,側過身子示意他挪狗,“給妙妙系安全帶,孩子安全最重要。”
“好。”越峥嵘忍着笑,把滿臉愧疚的妙妙搬到副駕駛,安全帶綁住,低聲警告:“不許逗人。”
自從換了駕駛員,兩人一狗都松了一口氣,總算平穩起來。
宗霁坐在駕駛座後面的位置,妙妙愧疚沒一會就恢複本性,扯着狗頭回身逗她,控制嗓子汪一聲,就換來宗霁嗷嗚叫喚,車裡人飛狗跳,有來有回十分熱鬧。
越峥嵘看到中控台有盒煙,眼神閃了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試探道,“你也抽煙啊,我能抽一根麼,我的被打濕了。”
“可以,我不抽。”
“謝謝。”火苗竄起,越峥嵘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暗茫,又很快消失不見,深吸一口,緩緩吐煙圈,喉結滾動,透過後視鏡,看不出情緒的眼聚焦在宗霁的臉上。
妙妙對小夥伴的情緒感知十分敏銳,這貨明顯不太對勁啊,終于不逗宗霁,扭頭看他,怎麼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别以為你掩飾我就看不到,說出來,讓大家幹着急呀。
越峥嵘瞪她:坐好,不然明天沒有酸奶。
對于妙妙大發慈悲放自己一馬,宗霁十分感激,一擡頭正好對上後視鏡中那雙沉寂的眼,心猛地一跳,緊接着加快速度,這也太好看了叭。
鼻梁高挺,睫毛特别長,嗷嗷嗷,想在哥哥的睫毛上蕩秋千,鼻子上滑滑梯。
忍住,宗霁你一定要忍住,你是一個成熟的女性,旁邊還有妙妙同志盯着,千萬不能犯錯誤,敢伸手就是襲警。
宗霁扭頭看窗外,暗暗吞咽口水,臉上有點燙。
越峥嵘對她的表現十分滿意,緩緩勾起嘴角,“你這麼怕狗,為什麼還要養狗?”
“我沒養,就是喂流浪狗,哎呀,這事兒說來話長,還是别說了。”宗霁含糊不清,總不能說自己交保護費吧,這多丢臉呀。
剛剛還和他顯擺自己膽子大呢,堅決不能暴露事實。
一瞬間縮起的肩膀到底洩露出一絲難過,腮幫鼓起極其哀怨,好像被抛棄的小狗。
越峥嵘眸光微閃,良久沒有說話,低沉的嗓音輕笑一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後半程路,誰也沒有開口,車停在武警總隊,門口一圈武警正打算開車出去找人。
越峥嵘和妙妙和陌生的車上下來,一群人齊刷刷看過來,十分具有壓迫感。
一起下車的還有宗霁,她不等妙妙過來,飛快鑽進駕駛座,啪一聲關門,對上妙妙不可置信的狗眼,十分無情無義。
“隊長,這是……?”
“等會說。”越峥嵘擋住皮猴子們,轉頭彎腰把手伸進去,拿過宗霁的手機,輸入一排号碼,“今天謝謝你,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給我發個消息,我好放心。”
宗霁被他一串動作直接搞蒙了,呆呆點頭,“再見。”
院子裡大燈的照耀下,越峥嵘如松柏般筆直,朝着她離開的方向站立良久,舌頭抵着腮幫子内側軟肉,良久之後,頂着一幫皮猴子看好戲的眼神,緩緩說道,“再見?呵,每天見。”
“隊長,那姑娘什麼情況,以前怎麼沒見過呢?”
“肯定是嫂子呗,你們沒看妙妙剛才和她多熟。”
“哦哦,原來借口給妙妙買酸奶,實際是去見嫂子啊。”
“我覺得不是,隊長剛把自己手機号給那姑娘。”
“也對,隊長,啥情況啊?”
雞一嘴鴨一嘴吵得越峥嵘頭疼,手一擡和妙妙轉身回宿舍,“都回去睡覺。”
“隊長,說說呗,急的回去幹啥,又沒事兒。”背上撲過來一個人,壓得他踉跄兩步,維持着背着包袱的形象往宿舍快速走去,“手機沒電了。”宗霁回去給自己發消息,萬一沒收到怎麼辦。
宗霁,風光霁月,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