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纓手底下人的效率很快,奉嘉帝生病期間,許多公務都交由議閣打理,傅纓得了準許,最近出入議閣更是頻繁。
這日,秦承時準備從議閣回去,傅纓與其同行着。
“阿纓,你那二哥當真是沉得住氣,這幾日安分得很。”
傅纓也有些無奈,她這幾日聲勢浩蕩的進出議閣,以示自己在奉嘉帝面前的受寵程度,就是想刺激賢王有所行動,奈何他這回倒是沉得住氣。
“他不動,我自有其他法子。”傅纓喚來了灼華。
“灼華,你以本王名義去請賢王今夜到章台閣一叙,就說本王有要事相商。”
“是。”灼華點了點頭,牽着一旁的馬兒便走了,臨了還向傅纓使了個眼色。
傅纓瞧了眼秦承時,故作惋惜道:“這家夥将本王的寶馬騎走了,怎麼辦覓得,隻能同你擠擠了。”傅纓說完便搶先朝馬車上鑽。
“王爺若是不嫌棄盡管上就是了。”
“慢點。”秦承時笑着搖了搖頭,伸出手臂扶住了對方。
一起用過膳後,秦承時退至廂房屏風後,獨留傅纓一人在屋内坐着等待傅賢的到來。
莫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傅賢這才不情不願的出現。
灼華将人送了進去便同賢王的侍衛守在了門口。
“五弟今日真是好雅緻,怎麼突然想起來喚我出來一聚。”傅賢淡定的坐了下來,獨自斟了杯茶。
“二哥覺得這茶如何?”
“尚可。”
“不應該啊,這可是本王特意令人從南嶺購來的新茶,莫不是因為二哥許久未和那邊聯系了,手底下的人怠慢二哥了?”
“你再胡說什麼?”傅賢聞言
“所失鐵礦量、糧草量,粗略估計下來,竟然能養下十萬精兵和軍火武器,二哥你說,若是父皇得知,五年前你便一直謀劃此事,私通外族走私鹽鐵,又會如何呢?”
“哼,你以為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能套本王的話?小五你還是太嫩了點,沒影的事情莫要污蔑了哥哥我。”
“二哥莫要慌張,我既然敢說,那便手上有了實證。”
傅賢仍死不承認,凝視着傅纓,仿佛不願承認他即将輸掉的局面。
“那你盡管去告啊,怎麼,同我對峙算什麼回事?”
“因為,我在給你最後一個活着的機會。”傅纓的語氣帶着幾分施舍,“你如今有證據在我手中,父皇本就開始厭棄你,衆皇子中,唯有我最适合太子之位。”
“實不相瞞,那日朝會之後父皇将我單獨叫了過去。”傅纓說着便笑了起來,傅賢心中一驚,因為他确實派人盯着傅纓,也發現了此事,隻是不知究竟喚他過去作甚?莫非……
“所以二哥,你若主動放棄奪嫡,待他日本王登基,定會饒你一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誰知傅賢突然攥緊拳頭狂笑不已,一臉的不屑與鄙夷,緩緩靠近道:“好五弟,一切尚未結束,誰輸誰赢分曉未見,且等着瞧吧。”
傅賢說罷便離開了房間,秦承時從一旁走了過來,緩緩問道:“他會上當嗎?”
“父皇日漸疏離,盟友逐一背棄,手下大将也折了許多,眼下就連督查軍務也被收回了,除了反,他沒有選擇了。”傅纓十分了解賢王脾性,方才她的那番話雖說是想激怒他,可卻真是她所想表達的。
“隻可惜傅賢定會不甘屈于我,他無比清楚方才有句話我說的對,如今在父皇眼中,我是儲君的最佳人選。”傅纓語氣格外平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秦承時點了點頭,随後看向傅賢喝過的茶杯,一臉打趣的望着傅纓:“我發現阿纓你這嘴皮子越發厲害了,這分明是方才章台閣上的陳茶,何時是你從南嶺帶來的了?”
“我這不就随口試探了句,誰知他還真上當了。”傅纓笑了笑。
傅賢坐上馬車離開,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幕僚上前低聲問話。
“王爺,如何?”
他沉默了片刻,而後堅定道:“去通知咱們南邊的人,備戰。”此戰不成功、便成仁,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失去掌控的日子,不能再任由其他幾位皇子羽翼日漸豐滿越過自己了,他好不容易籌謀到現在的一切。
萬萬不可毀在一個傅纓身上。
“是。”幕僚心中一驚,而後也有些興奮,應了下來。
于是,自那日對峙過後,傅賢便閉門不出,傅纓的人一直暗中監測着他們。
“王爺,果然不出您所料,賢王的人動了,正北上而來,國都禁軍營的人也換了一部分他的人進去。”
“知道了,父皇那裡加派些人手護着,再他有下一步動作之前,咱們莫要輕舉妄動。”
“二哥雖籌備妥當,可兩千精兵又該如何順利的入城?此事本王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想到三哥,本王這才有了思緒。”
“自西巡換防之後,三哥短暫的掌管了軍務,也趁機早已将言城巡兵營守将換成了自己人。”
“你是如何知曉的?”傅誠心中一驚,惶恐不已,此事他做的十分絕密,除了傅賢,并未告知過任何人。
“三哥無需知曉,你隻要明白一點,二哥此次謀反,絕不會成功,因為……父皇已經将皇宮禁軍的調動權交給了我。”
誠王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萬萬沒想到傅賢所有謀劃竟都被傅纓給猜去了,不僅如此,他這個好弟弟竟然還如此信誓旦旦的同自己分析着利弊。
更令其後怕的是,父皇竟然将八百禁軍的調動權交給了傅纓。
如此想來,傅賢的謀反之策雖看似勝算很大,可最終卻如同一盤必輸的棋局,那麼自己……究竟還該不該幫他呢?若自己背棄先前的同盟,不替他打開城門,那麼自己最終又會落得個什麼下場呢?
傅纓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遲疑之處。
“二哥不必多慮,本王今日來便是替你謀劃出策的,你若是想活下去,便聽我的,若是不……那本王即刻上報父皇,将你二人所有勾當盡數道出來。”
“你究竟想做什麼?”傅誠無奈的怒問着。
“很簡單,我要你在與三哥原定的計謀裡,按兵不動即可,剩下的交由我便是,否則……且不論三哥覺得二哥一旦成功是否真的會許你承諾的一切,本王也會親自向父皇檢舉你二人,屆時倒黴的便不值一人了。”
“三哥就不想他跌落塵泥嗎?就甘心被他永遠壓着一頭嗎?”傅纓緊接着反問道。
傅誠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着:“老五,你真狠。”
緊接着他便起身準備離開,臨了回頭望了眼傅纓:“我會照做的。”
傅纓笑的十分燦爛,望着他的背影道:“三哥莫要想着糊弄本王,你逃不過本王的監視。”
“王爺當真要放過誠王,何不一舉拿下二人。”灼華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有些不解。
“莫急,不過是拉攏三哥的說辭罷了,他二人本就不是一心,我想……總有人比本王還不希望賢王成功的,屆時待他二人反目,哼,本王自能坐收漁翁之利。”
“王爺,不好了,從幽川方向湧現了一群騎兵,莫約一萬人的樣子,後續人數尚且不清楚,想必是賢王留下的後手。”
傅纓聞言立刻坐立不安起來了,她回想着一切,突然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