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彜！你閉嘴，再說話我揍你哦。”鐘靈毓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

他來了精神頭，“喲，還揍我？那你揍呀～”

“啪——”他的胳膊上挨了一巴掌。

肖秉彜反骨上身，微微湊近，挑釁道：“打我的女人這輩子都發不了财！”

“我、我他麼打死你！”鐘靈毓抄家夥上前圍追堵截，肖秉彜趕緊拎起雞往家跑，要是回頭發現鐘靈毓沒追上來，他還停下等等她，然後繼續挑釁。

——就挺賤的。

傍晚鐘阿爺鐘阿奶回家的時候，就看到肖秉彜在他家的白菜地裡忙活。之前被咬壞的白菜已經替換成剛種好的。鐘靈毓也在家，她在一旁摘白菜葉，準備待會兒拿去喂兔子。

肖秉彜還承諾要送她兩隻，當作弄壞這片白菜地的補償，可給鐘靈毓高興壞了。

*

後天上午，鐘靈毓事先準備好暈車貼，然後接上肖秉彜。他一上車，駕駛座就成了他的位置，按他的話說：“你在後面照顧老人家，車我來開。”

林阿奶今天特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上鐘靈毓給她買的新衣服，戴着厚帽子，手邊還拿着一個大大的包袱，裡面都是她大兒子穿的衣服。一見到車過來，她臉上難掩興奮，匆忙招手示意。

肖秉彜停下車，下去幫着把東西借過來放到副駕駛，鐘靈毓和她一起坐在後座。車裡暖氣開得足，一點都不冷。

“阿奶，這是我朋友，他叫肖秉彜，他開車帶咱倆去。”

“哎哎，你好你好，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我身體越來越不好，沒法去看我兒子，這次，多虧有你們，真的、謝謝……好人有好報。”林阿奶眼裡淚光閃閃，幹瘦的手指緊緊握住鐘靈毓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鐘靈毓問前面駕駛座上的男人：“咱們大概多久能到啊？”

“一個來小時，很快，阿奶别着急，咱們一會兒就能到。”

“哎！哎！”

車子稍稍加速，進入城鎮，樓房逐漸多了起來。不多時便達到了第二監獄的位置。肖秉彜和鐘靈毓在外面等着，老太太一個人進去。現在已經進去十幾分鐘了。

鐘靈毓今早起得早，打了個哈欠。冬天她喜歡賴被窩，通常要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到上午十點。今天有事，尤其還要預留出路上的時間，她七點多就起床了。肖秉彜被她傳染，也跟着打哈欠。

“肖秉彜，我覺得你很靠譜，尤其是考慮事情很細緻。”她一本正經地說。

男人笑成了翹嘴，環手抱胸，等她繼續誇。

“我就不行，這點還得向你學習，不能隻在年齡上超過你。”

肖秉彜低頭微微靠近，小聲說：“我覺得，你很有眼光。”

“……”

“你怎麼想到要陪林阿奶過來看他兒子啊？她是你親戚？”

“不是，我就是同情心泛濫。她一把年紀，孤苦無依，身體又不好，還總是一個人，我心疼她，所以就陪她來了。”然後他就聽見她嘟嘟囔囔地說：“明明自己過得一團糟，還見不得别人受苦，去幫這幫那。”

“你是個好人。”肖秉彜說。

他很欣慰的一點是：兒時的玩伴并沒有長歪，他很慶幸，鐘靈毓還是從前那個鐘靈毓——善良，有點小傲嬌，很厲害，很棒，傻乎乎的，但是又傻得可愛。

“那你也是。”

二人對視一笑。

隔着鐵欄，林阿奶和熊力正在說話，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悶悶的，兒子的聲音卻極大地滿足了她。有時候，時間長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僅僅是聽見聲音，都能讓人感受到一種莫大的幸福。

“阿媽，怎麼半年多沒來？”正在說話的男人已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樣，他頭發剃的短短的，也比之前瘦了。一見到母親，鼻時泛着酸，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這種酸澀壓下去，這才沒有在母親面前哭出來。

“我、我去你弟弟家裡，幫忙看孩子了。”

“你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好，一切都好，我很好。”就是想你、見不到你，獨獨這一點不好。“我給你帶了一些厚衣服，還有五百塊錢……看你瘦了，沒好好吃飯？身體最重要，别跟我似的……”

“阿媽，你再等等我，等我回去，我很快就能出去了。”現在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熊力最害怕的就是母親等不到他出去，就早早撒手人寰。

“我知道，我等你，等你出去，等你回家。”她淚眼婆娑，手緊緊握着電話，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林阿奶本不想在兒子面前哭，努力想把眼淚憋回去。她擠出笑容，結果這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九年她都等了，還差這一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