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伴随着吟唱,正賓為肖亦安正笄。沈淩雲看着這繁瑣的流程,有些意興闌珊。
但現在離開又有些不妥,強撐着等到禮成。沈淩雲随着觀禮的人流,走出肖府。
李周依舊興緻勃勃,“這肖二公子說是天上的仙人也不為過,沈三,你覺着如何?”
沈淩雲勾起嘴角,“那是肖大将軍的兒子,将來身份也不知如何尊貴,豈是我等可以妄議。有空我們還是看看那青樓楚館,那才是我等可以觀賞的。”
幾人失笑,“沈三,你說的有些道理。”
相互說笑着一起回幕府,仿佛之前的嫌隙不曾出現過。
這場及笄禮在營州倒是掀起了一陣讨論熱潮,肖二公子容貌也是出了名,營州第一美男的名頭牢牢蓋在肖亦安頭上。
但這一切與沈淩雲關系都不大,她很快就要随肖硯初一起南下,往京城去。
這幾日沈淩雲一直在參與各種會議,旁觀肖台玉以及林校尉等人商讨,南下往哪條路。
是選擇攻下相州,還是從先拿下魏州?雙方對此産生很大分歧。
肖台玉的主要幕僚認為可以從相州走,以最短距離去往京城;而以林校尉為首的幕僚則認為,應該選擇保守路線,從魏州前往較為穩妥。
這晚,大家又在關于這個問題進行激烈的讨論。
沈淩雲看見鄧竹激動開口,“相州易守難攻,可往難返。敵無備,出而勝之。敵若有備,出而不勝。難以返,對我軍即為不利。”
肖台玉的一個幕僚此時開口回擊,“相州北邊便是儀州,範貞有一成兵力集結于此。若有意外,她可立即往南來支援,難返便可輕易化解。”
“況且南邊的周文西不會不知道消息,若是從魏州進軍易受到埋伏,那才令軍隊蒙受不必要的損失。”
鄧竹皺起眉頭,“你如何肯定範貞會讓其在儀州的軍隊前往相州相幫?周文西其軍隊大都駐紮于永州一帶,趕往這需耗費時間之久,不必多言。”
“你所言大軍如今接近魏州,她趕過來救援,簡直是無稽之談。”
肖台玉看着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争的面紅耳赤。大聲呵斥一聲,“行了!”
“我已做好決定,就從相州往京城去。”
随即開始大點兵,“林江,你帶一萬人往相州去。”
林校尉正色,“屬下明白。”
“陳寒,你帶一萬人往繞過相州,去衛州準備。等林江攻下相州,你二人即可拿下鄭州。”
被點到的這位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寒,立即站起來,“屬下收到。”
“肖硯初,你帶兩千人前往儀州,若是相州戰況不利,務必勸說其出兵支援。”肖台玉看了看同樣默不作聲的兒子,幽幽吩咐。
肖硯初突然被點名,有些意想不到,“明白,女兒定會竭盡全力。”
沈淩雲在這樣的場合,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她被擠在角落,看着這些身經百戰的将領指揮幕僚,代替自己發言。
她有些疑惑,肖台玉此人雖平常行事有些沖動,但行軍打仗向來追求穩妥。
相州之路存在儀州不出兵的風險,這樣緻命的問題,肖台玉為何會忽視?
沈淩雲跟着朱仁一起離開議事廳,她仔細觀察朱仁的表情,看着不算輕松。帶五千人去往儀州說服其守将,這是個說簡單确實不難,但說難也的确不容易。
自古利益最動人心,隻要拿出足夠的誠意,儀州守将自然會在危難時出動。但沈淩雲并不确定,肖台玉要許下怎樣的承諾,割讓出什麼利益。
沈淩雲幾人一起離開,“肖大人要如何在關鍵時候勸動儀州守将?”,李易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在遠離其他人後,向朱仁提問。
朱仁瞄了她一眼,“肖大将軍将大人留下,自然會與其商讨具體計劃,我等到時随機應變即可。”
李易聽到這回答,轉頭看向沈淩雲,“沈三,你猜測肖大人會如何促成談判?”
沈淩雲伸出手摸了摸脖子,“肖大将軍幕僚剛才不是說過,大将軍與範貞已經商議出結果。我等自然不用過于操心,大将軍怎麼讓其唯一的女兒深陷險境。”
“再就是,林校尉未必會輸。相州雖易守難攻,自古折在這的将領數不甚數,但林校尉如何不能做這千古英雄,打破這無數将領的相州魔咒。”
沈淩雲說完,趁着夜色看了眼其他人。看見她們都在皺眉思索,偷偷笑了起來。
李周剛好瞟到沈淩雲的笑臉,大聲質問,“沈三,你笑什麼?這麼嚴肅的問題,你為何笑?”
沈淩雲聽到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在逐漸靠近,正色道:“這不是簡單的笑,我這笑是無懼生死、灑脫之笑。‘士為知己者死’,大人在我微末時賞識我、提拔我。我早已發誓,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會誓死效忠肖大人,她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