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現在不應該在相州東南方向?怎會在青石縣附近?”
肖硯初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語氣滿是計劃崩盤的惱怒。
“肖大人,我們原本在東南一帶,但相州守将總能精準知道我們的行軍路線。這一路上有此遇見山體崩塌,我們幾千人與大軍被迫隔開,幾次死裡逃生。林将軍預測大人會在這附近停留,便帶領我們趕到這。”這名士兵語氣逐漸虛弱。
沈淩雲看了眼面色不虞的肖硯初,“大人,還是将人先帶下去療傷,看着傷的不輕。如今相州變成這副局面,應盡快通知肖大将軍,以免破壞肖大将軍的計劃。”
“把人帶下去,找個醫館看看。”肖硯初擺擺手,也并不在意那名士兵。
“可還有什麼辦法能挽回現在這局面?”肖硯初将視線掃過沈淩雲等人。
“為今之計或許可與李南嘉商議,讓她能将相州城守下,等大人過去再與她談判。沈三所言甚對,如今局面還需盡快禀報大将軍。”朱仁立即提出可行的解決辦法。
其他幾人都沉默不語,沈淩雲也附和道:“朱公所言乃我所想。”
“好,立即派人給母親傳消息,将情況告知她。至于李南嘉,叫人追上她,看她如何打算。現在先留在這等林江那廢物,看看她到底什麼情況。你們都下去,朱公留下。”肖硯初聽從朱仁的提議,決定最後再挽救一下。
沈淩雲與李易姐妹倆一起離開議事廳,李周有些奇怪,“肖大人口中的計劃到底是什麼,還有那相州守将何時如此強悍,七千将士說沒就沒了?”
李易側頭看了眼沈淩雲,道:“不知是什麼計劃,如今看來攻打相州恐怕難度更大,不知大将軍是否會下令另尋她路。但這發生的确過于蹊跷,這相州守将倒像是如有神助。”
“沈三,你覺得呢?”
沈淩雲笑了笑,“我如何看也不甚重要,畢竟大将軍意欲何為,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知道的。送死的馬前卒也好,掩人耳目的工具也罷,我們隻需慶幸跟的人是肖大将軍的嫡女。”
說完便又往城樓處走去。
李周撓撓頭,“姐,沈三這話什麼意思?”
李易拍了拍妹妹的頭,“不必管她,她這副模樣遲早會害死她自己。”
沈淩雲并不知道她離開後姐妹二人又說了什麼,她隻是如這幾日一樣,在青石城到處走動。登上城門,看一看這周邊的地形,是她最近最愛幹的事。
她現在打算上去看看,林江和張廣是否快到青石城。一走近城牆,一個小姑娘就沖出來抱住沈淩雲的小腿。
“沈姐姐,我娘不行了,你能去看看我娘嗎?嗚嗚嗚...”
沈淩雲蹲下,“小木,前幾日不是給了你一些銀子,讓你給你娘親治病嗎?”
這小姑娘是沈淩雲初到青石城那天遇見的。她那時剛到這,想着去義莊看看,提升一下膽量,避免以後看到進城時的場景又吐。
她進到這義莊時,這小姑娘正在扒一些剛擡進來的士兵的衣服。那些士兵剛被從城牆那搬到這,還沒有家屬來認領。
沈淩雲剛好撞見,但也并沒說什麼。那小姑娘扒衣服的手一直在顫抖,她不想摻和也就沒理會。
但小姑娘瞧見沈淩雲吓了一跳,當即對着她又跪又哭泣忏悔。
還解釋為什麼要來這扒死人衣服,其實就想看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娘現在病重,她想拿東西換錢為她相依為命的母親治病。
但躺在這的無一不是底層那些百姓,身上自然沒什麼東西能拿去換錢。
沈淩雲也許是被義莊離濃厚的血腥味沖昏了頭腦,善心大發,給了這小姑娘些銀子。
之後幾天沈淩雲在城裡閑逛,時不時遇見她在做工或是幫忙跑腿。兩人也熟悉起來,但隻是交換了姓名。
當下,小木突如其來的哭訴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還以為小木拿錢,已經将她母親治的差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花錢請了大夫,但娘一直發燒,現在不管吃什麼都會吐。嗚嗚嗚,沈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淩雲摸了摸她的頭,“沈姐姐和你一起去看看,别哭了好嘛?”
兩人穿過一些暗巷,沈淩雲覺得這條路好像通往陳二家的那條路。富貴總有些不同,好的東西多到讓人眼花缭亂;但這貧窮,總是幾近相同。
推開那扇破舊的們,沈淩雲看到一個穿着粗布的健碩女人,正躺在床上喘着粗氣。空氣中藥味混雜着濃厚的血腥味,鑽進她的鼻子。
“你娘受了很嚴重的傷?”她轉頭瞧着旁邊的小木。
“我娘是守城時受的傷,很嚴重的傷。沈姐姐,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守城?青石城的士兵?
聽到這兩個人的動靜,床上的女人睜開眼睛,朝兩人看來。
“小木,這是誰?不是說了,不許随便帶人回家!現在城裡都是敵人,你這樣會害死自己的。”小木她娘戒備地看着沈淩雲。
沈淩雲看着她,開口道:“你治病的錢都是我給的,不必如此視我為大敵。”
說完走上前,掀開床上的被子。隻見小木母親前面橫貫着一道狹長的傷口,包住半邊身子的紗布已經被血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