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昭覺得這漂亮兔子指定腦子不太好使。
就算是跟李景行鬧别扭耍性子,也沒道理把矛頭引到自己身上來。兩人家世相近、多年損友,身邊的男男女女也不知見他換過多少,這是頭一位一照面控訴自己跟李景行有奸/情的。
苦主怒氣沖沖地沖過來,李驚蟄還扒在自己胸口,範昭立刻高舉雙手以證清白,“李景行噗——”
看清李景行模樣,範昭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
“笑屁啊!”一身狼狽不耽誤李大少擡腳就踹,範昭敏捷地向後躲,“别過來!你自己聞聞你這一身什麼味兒——”
歌會大廳餘震未平,領班率隊伍四處圍堵客人,向他們道歉,解釋說方才隻是臨時演習、請各位不要慌亂今後常來——這還是那個戴眼鏡的陳姓老師教他說的。
在李驚蟄喊出分頭行動的口号後,李辜辰并未離開。
他隐在人群中,及時阻止了想要去找李驚蟄麻煩的領班,同時飛速計算着從李景行和範昭手中将李驚蟄毫發無損帶走的可能性。
始作俑者嘗試趁亂溜走,被秦大秦二迎面堵住。三弟莫名其妙折在這家夥手上,還用個破酒瓶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兩人此刻都吹胡子瞪眼,滿面怒氣。
對方手裡有槍,忍一忍。
李驚蟄在判斷武力差距方面還是相當有數的。
他幹脆老實下來,叉着手原地一蹲,漆黑眼珠轉過一圈,再次看向正在同李景行科插打诨的範昭。
衣着打扮與身邊的公子哥兒一般無二,表情輕松明快,長胳膊長腿往那兒一站,跟雞飛狗跳的大廳現場格格不入,有種置身事外的安逸。
是範昭,也不是範昭。
跟李景行的情況不同,範昭和他記憶裡的那個太不一樣了。
那年杏花微雨,李驚蟄罵罵咧咧去幫小弟收拾殘局,從垃圾堆把範昭撿回來。打架夠兇,眼神夠狠,很快就混成李驚蟄的副手。
相處多年,他從未向誰提起過自己的過去。
李驚蟄還以為範昭是不會笑的。
可如今看來,這個世界的範昭不但很會笑,還是個與李景行一丘之貉的風流少爺。
李驚蟄迷茫了。
“你不是來這兒談事情嗎?談成這樣?”範昭假裝雲淡風輕地跟李景行寒暄,實則一直在偷偷觀察李驚蟄,心中很不要臉地認為他應當是看上了自己。
雖然舉止流裡流氣……但長相符合審美、眼神又這麼熱情,而且第一次見面就投懷送抱什麼的……這次就算是李景行我也——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李景行冷笑。
“見到我這一身了嗎?那小子弄的。”
範昭驚了。
“哦還有那邊躺着的那個保镖、還有整個大廳眼下亂七八糟的局面,都是他幹的。”
小玉是吧?有點本事。範昭肅然起敬。
李景行心裡微妙地不爽。
原以為乖乖答應跟自己走,多少也是對自己有點意思……沒想到人莫名其妙大鬧歌會砸場子不說,還明顯對範昭這條傻狗更有意思。
别人也就算了,他範昭憑什麼啊?
李景行在李家内宅日以繼夜練出的本事,心裡越不爽,面上就越發虛僞。如果沒有範昭,或許他此時已經将李驚蟄拿下嚴刑拷問——
可他現在就硬是要做出不在意的樣子,不在意歌會的善後,也不在意區區一隻兔子的那點意思,被潑髒的外套脫下來扔給保镖,襯衫袖扣松開一粒。
“小玉,”一貫假惺惺的笑,隻有眼底還剩下一絲冷意,“我在樓上等了你很久。”
他腳步生風向李驚蟄走來。
系統又在李驚蟄腦内尖叫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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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來煩我——”
李驚蟄從剛才就一直在放空,他在迷茫錯的到底是自己、還是範昭,或者是這個世界,乍然聽到系統的尖利電子音,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揮手驅趕。
一巴掌拍飛了李景行伸過來的手,也拍散了李景行強裝的氣場。
李大少臉上的矜持險些維持不住。
不是、他到底是哪兒得罪這兔子了?
李辜辰觀察着形勢,在李景行向李驚蟄走去的瞬間也邁開腳步。
“你是……夏晟集團李家的李景行?校長說李家這幾天就會來學校談合作,沒想到先在錦繡鳳凰見到了。這邊是鴻碁地産的範昭少爺吧?實在幸會。”
身量高挺、戴着眼鏡的陌生男人突然從旁邊插過來打招呼。李景行謹慎地後退半步,與範昭對了個眼神。
範昭皺眉上前,“你是誰?”
李驚蟄這會回過神了,蹦起來拉住來人的胳膊。
“陳子木?你怎麼還沒走?剛才亂得很,你沒事吧?”
李景行難以置信,指着自己胸口酒水漬,“你問他、都不問我?”
李辜辰看似不小心,實則故意,他直接忽略李景行,甚至拉住李驚蟄的手拍了拍。
“多謝關心,”他溫柔紳士地說,“可我更擔心你,要是剛才那位可怕的先生再對你圖謀不軌,怎麼辦?他還自稱是李家的保镖……”
他将目光投向兇神惡煞的秦大和秦二,裝出欲言又止的态度。
李辜辰一句話交代前因後果,聽到範昭耳朵裡,自動合成了更容易接受的故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