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規矩不規矩?規矩都是你們這幫黑心商人定的!”
“欺負老實人是不是——”
“我呸!”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你推一下,我搡回來,範昭被夾在中間,高聲吼着讓大家冷靜下來,卻無濟于事。
“都**的——給我——住手!——”
李驚蟄逆着光,一腳踹翻街邊垃圾桶,将斑駁鐵皮生生踏癟出一個洞,刺鼻的垃圾氣味伴着巨大噪聲、突兀而強硬地倒灌入整條街道。
鬥毆終于暫停了一瞬。
人們不明所以地看向李驚蟄。
“是小癟三何阿四!”有人認出他來。
即使同為貧民區,也會自動将人區分三六九等,李驚蟄,原稱何阿四,因終日遊蕩、遊手好閑、好勇鬥狠,很自然地劃歸為被看不起的那等。
而重生歸來的李驚蟄,将此視作令人憎惡的懷舊。
他迎着汽車燈光飛身向前,狠狠撞開一對仍扭打在一起的居民與護衛,硬生生提着後頸衣領,将人掄圓半圈、直撞進牆中!
兩方都被鎮住了。有人慘叫一聲,跑去将人從牆上摳下來。
“楊叔哎!——”
周猛皺眉,突然覺得這人身手作風隐隐綽綽、好像有點眼熟。
範昭倒是順利認出來了,隻是很難說服自己相信。此時他毫無形象地跌坐在泥水中,震驚望向威風凜凜的李驚蟄。
“……小、小玉?”
“何阿四!竟然對楊叔下這麼重的手、你到底站在哪邊!”
“老子誰也不站,但今晚、沒有人能在下城寨鬧事!”
李驚蟄低聲怒吼,漆黑眼瞳裡半分光都不透。
“——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都**給老子滾回去!”
“傻逼一個,口氣倒是大得很、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啊!”有人不屑。
李驚蟄對此的回應,是一拳将範家的車錘凹進去一大塊,報警器尖嘯狂響。
他懶得再說,更不可能将重生前後因果是非一一交代,隻冷冷掃視過一圈,揚起下巴,頗為拉仇恨而簡明扼要地道,
“誰打架,我揍誰——來!”
接下來李驚蟄當真如他所說,誰也不站,平等地痛揍參與鬥毆的每一個人。
狹窄的雨中街道,李驚蟄連踢帶踹、一拳一腳全不落空,任何人想偏離原地有所動作,都被他快速無差别地按倒。
他身姿如松,在雨中挪騰閃躍,竟恍若劍舞。
事實證明,當存在絕對武力的壓制,原本水火不容的兩方甚至能夠一緻對外——
李驚蟄成功激怒了所有人,連範仲文都用一種難以理解的語氣喃喃問空氣,
“這小子什麼來頭?他到底來幹什麼的?”
系統在尖叫。
[太暴力了!——就算是想要在三号攻略對象面前表現,也不用見人就揍吧!你到底想幹什麼?要把你老公吓死嗎?]
李驚蟄此刻被超過二十人團團圍住,有範家護衛,也有中心街的居民,還有他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我要做什麼,可能連老天都不知道,李驚蟄喘着粗氣、痛快淋漓地想。
但我要今夜過後,範昭還是前一天的範昭——
視線角落有銀色的反光一閃而過,李驚蟄一躍而起,如同曾經在腦中排演過無數次——
他飛起一腳、精準踹向人群中的劉伯,絲毫不顧此人看似年邁無力。而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蜷縮在地狂嘔不止,從他胸口掉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既然讓我重活一次,那就不管是誰在暗中結網——
李驚蟄雙手握着那把曾經改變了他、改變了範昭命運的匕首,高吼一聲,竟生生将它掰斷!
——就算是所謂的宿命,老子也撕碎了給你看!
一些人退至人群後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範昭仿佛剛剛學會呼吸,他踉跄走向李驚蟄,還沒靠近,就被他下意識轉身一拳擊倒在地。
“昭昭!!”
秦秀雯尖叫着,不顧泥水弄髒價值不菲的外套,車還未停穩便匆匆朝丈夫兒子跑來。
在她身後,警笛聲與快門聲姗姗來遲。
周猛在角落撥通了一個電話。
“抱歉,原本我們計劃至少鬧出一條人命,但突然有人攪局,失敗了。”
“計劃之内,總會允許一定程度的變數,”對面的聲音依舊平靜穩健,仿佛不論局勢如何變化,永遠牢牢掌握着勝算。
“辛苦了,你們很快就會得到自己的酬勞。”
李辜辰挂了電話,站在中心街路口,擡頭望向發白的地平線。
港州已經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