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爬樓梯去自己的房間,梳洗過後,她坐到床上,拿起這隻棕色的布朗熊端量。
本想捏捏它的臉,卻無意間發現布朗熊的衣服兜裡放着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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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連翹早早地醒來,出門找兼職。
路上,她看見一個小男孩正坐在還未開張的雜貨店門前用蠟筆畫畫,好奇地走過去,彎腰詢問:“你畫這個幹什麼?”
小男孩年紀不大,大概五六歲,奶聲奶氣,“媽媽說我每天都畫,長大以後就可以靠這個掙錢。”
“真的假的?畫個畫就能掙錢?”
連翹不信,用最單純的目光和語氣說出最傷人的話,“你媽媽肯定在騙你。”
“我媽媽沒有騙我……”
小男孩撇着嘴,盯着連翹,因為她這一句話,快要哭了。
如果不能掙到錢的話,那他每天起這麼早的意義在哪兒,男孩越想越委屈。
連翹開始慌了,急急忙忙,兩手無措,“哎,你别哭啊,我騙你的,對,是我騙你,你媽媽才沒騙你。”
男孩委屈悲傷的神情這才緩和些,可是他看上去依舊很難過。
為了安撫他,向他證明媽媽的話不是在撒謊,也為了擺脫自己惹哭他的嫌疑。
連翹拿起畫筆,蹲在小男孩旁邊,“要不這樣吧,我幫你畫,如果賣到錢了,你就相信你的媽媽沒有騙你,好不好?”
男孩點頭。
他看着連翹動作娴熟地拿起畫筆在畫紙上揮動,輕重有度,色彩布局令人驚歎,不禁“哇”了一聲,“姐姐,原來你這麼厲害,你也學過畫畫?你賺到過錢嗎?”
“這個……”連翹的記憶實在太模糊,她隻能憑依稀的記憶想起自己好像以前碰過畫筆。
找兼職的事情暫時擱置了會兒,連翹帶着小男孩到熱鬧的集市口去擺攤賣畫作。
開張以後,連翹把賣到的錢拿給小男孩,讓他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看着小男孩開心地跑回家,連翹也轉身繼續往前走,搜尋着街道兩側張貼的合适的兼職廣告。
一個下午過去了,她詢問了很多家店,最終在一家餐飲店定了下來,兼職三個月,恰好到開學。
夜裡,孫阚平騎着單車下班,找到廣場花壇邊的連翹。
他遞給她一瓶水,就着她旁邊坐下,“今天怎麼樣?”
“挺好。就是找兼職還真沒有想象中簡單,我跑了好多家,問了好多人,被拒絕了好多次,總算是找到一個願意收我這個年紀且隻幹三個月活的。”
“放心好了。我倒是對你挺有信心,我覺得你接下來一定會越來越好,”孫阚平坦然,兩手撐在身後,“對了,高考分數下來以後,你準備填哪個志願?畢竟我也是過來人,可以幫你指點指點。”
連翹自己也不知道,以前她隻清楚讀書是她可以選擇的最好的出路,但這之後該做怎樣的選擇?她還沒想明白。
她沒有回答,默默地盯着街對面商場大樓外牆的LED大屏,屏幕變幻莫測,最後出現一個團隊的海報以及他們的珠寶成品設計,仿佛有星光閃動,像星辰大海,又像暗夜星河。
她的心不禁悸動了下,站起來愣愣看着,指着對面的LED大屏問:“這是什麼?他們的照片為什麼可以放在這上面?旁邊很多好看的珠寶是誰做的?他們嗎?”
“哦,你說這個啊。”
孫阚平看一眼就了然于心,出聲解釋,“這幾個人是凱瑞的設計師團隊,旁邊那個呢,就是他們今年夏季的成品展,他們很出名的。前不久才代表公司去國外參加全球珠寶交流展,當然要展示在這上面咯。”
連翹眼裡放光,“那他們是不是可以掙到很多錢?”
孫阚平扯起嘴角點頭,“那必須。普通人辛辛苦苦工作幾年還比不上他們一份設計。”
連翹激動地走到他面前,又驚訝又期待,“那我可以學這個嗎?”
孫阚平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但你是文化生不是藝術生哎,學這些得是參加過藝考的人才行。”
“藝考是什麼?”
連翹在的那所小鎮沒人參加藝考,自然也不知道原來除了大多數人走的那條路外,還有另一條路。
孫阚平給她解釋過後,她就明白了。她倒沒有因此灰心,“沒事,大不了我後面轉專業,我一定要去學這個。”
“這麼堅定?為啥?”孫阚平問。
她回答他:“因為你說的,這個能掙很多錢!”
“……”
孫阚平差點兒栽下去。
“但問題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達到這個高度啊,那可是凱瑞的首席設計師,不是普通設計師。”
連翹站到孫阚平前面,笃定信心,“那又如何,不管多難,我都要努力做到。我,一定可以!”
兩個人坐在花壇邊吹風,連翹目光落在廣場上跳舞的阿姨身上,蓦然想起,以前清流鎮的夏夜,也有好多人在超市外跳廣場舞。
她的目光忽然黯下去。
清流鎮的廣場舞規模雖然沒有這裡熱鬧繁華,但也讓她有些想念。
她偏頭看孫阚平,“對了,你不是說陸警官派人去清流鎮找存儲卡的線索嗎?我托你問的奶奶和小海他們怎麼樣有回話沒?”
孫阚平眼神飄忽迷離,不知道告訴連翹真相好還是不好。
可是他想着,連翹好不容易擺脫那裡,開始新的生活,得知奶奶和小孩的事,必然對她是個很大的打擊。
最後,他沒有選擇這麼快就告訴她。
孫阚平看着前方:“……挺好的。”
連翹低下頭喝手中的果飲,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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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的時間眨眼而過,連翹終于迎來了開學的日子。
大學校門就像神聖的殿堂,她滿心期待着踏入,這一天終于在熾熱烈陽的照耀下,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