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诶,知春交給你了啊。”姜蒁抓過她手裡的鑰匙,轉身就接上電話:
“你到車庫了?我這就去....”
望着姜蒁匆匆離去的背影,季知春徒然從心裡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空蕩蕩的大街上隻有一車一人兩廂對望。
季知春無法,隻得硬着頭皮上前,拉車門....怎麼拉不開?
她暗暗發力,又嘗試幾次。
“副駕。”牧野涼涼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
稍頓,她站到車窗前,十分溫和開口:“我坐後面就好。”
牧野淡淡瞥她一眼:“我沒有給别人當司機的習慣。”
這股少爺勁,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熟悉。
深吸口氣,她溫聲解釋:“坐副駕可能不太合适,你要是有重要的人,有誤會不太好。”
都幹這個了,說不定是金主送的...
更何況,視線落在牧野那張臉上,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厮的外形條件,确實出色。
屬于靠臉吃飯不會餓死,說不定還能掙得盆滿缽滿那一挂的。
嗤,視線落在車上,現在不就掙得盆滿鍋滿?
牧野輕笑一聲,看過來的神色了然,幾乎是同時,她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牧野手臂半搭在車窗上,眉眼中帶上幾分張揚:
“這麼在乎我的感情狀況?”
還沒等她解釋,又自顧自轉過去,慢裡斯條地開口:
“放心吧,”
“暫時單身。”
那股子驕矜勁,噎得季知春說不出話。
。
行。
今天晚上一個兩個,都聽不懂人話。
她咬着後牙,打開副駕車門,坐上去,從牙縫裡擠出句:“謝謝。”便不再言語。
一路無話。
頭頂暖色路燈,藏在繁茂的梧桐之中,一盞接着一盞,樹影與光亮交錯,蜿蜒在深夜看起來沒有盡頭的歸家路。
濃郁夜色糅雜生命的翠綠,伴随暖色籠罩,顯得整個世界柔和起來。
初夏季節,就連晚風都是纏綿缱绻,溫和又舒服。
季知春坐在副駕,靜靜看着車窗外景色,氣氛安靜到讓人覺得安心。
不知是不是巧合,進入老城區的時候,路過星德高中。
也是她和牧野共同的高中。
略略擡眼,車内後視鏡映着牧野專注的眉眼,
心緒早在這一路上平和下來,眼前眉眼逐漸和多年前熟悉的少年重疊起來。
那時候牧野是什麼樣子?
記憶的時間軸在此刻拉遠,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又好像近在這幾天。
高中時的牧野鮮活而又明亮,也是初夏季節,校運會上男子兩千米;
牧野在拉開賽前挑釁他的第二名一圈,即将到達終點十幾米時,
在全校所有人注視下,放慢腳步,雙臂張開,從容地邁過終點那道象征着勝利的紅線——
全然不在乎第二名已經隻差他幾米的位置。
自信張狂,嚣張至極,
時至今日,初夏肆意熱烈的陽光下,少年不可一世的姿态,難以掩蓋的銳氣,
以及,一眼就鎖定坐在看台上的她,無聲地做出個口型。
這麼多年,回想起來,依然曆曆在目。
她看着後視鏡中的牧野,六年時間,年少時眉宇間的桀骜恣意收斂不少,褪去少年人的青澀,剩下的,除了輪廓分明的線條,還有成年人特有的沉穩。
是不一樣了。
高中時,她是怎麼形容牧野來着?
哦,對。
死裝。
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莫名好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
全然不吃牧野那一套。
可惜,最是時間回不去。
現在的牧野,應該....
不期然,後視鏡中,她撞進牧野點漆般的瞳仁,頓了下,隻見他略一挑眉,
記憶中不可一世的神情,又出現在熟悉的臉上。
看得她眉心一跳。
下一秒,牧野閑閑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想看呢,就大大方方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