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一秒的反應,季知春下意識往牆後一藏,心頭狂跳。
呼出口氣,又反應過來,這也是她租的房子,她心虛什麼?
這個房子裡,不違背倫理道德,她什麼不能看?
“喂。”突然在頭頂響起的聲音,吓她一跳。
擡頭看去,牧野靠在牆體拐角處,露出個腦袋,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幹什麼呢?”
她都不用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像極一個不修邊幅的小偷。
半彎着腰貼在牆面上,沒有梳洗,頭發也亂糟糟。
緩緩直起身子,她一本正經地吐出兩字:“散步。”
“哦~散步。”他了然,散步二字卻加重語氣:“不是偷看?”
“.....你這話說的。”她一下子站直:“在自己家散步的事,能叫偷看嗎?”
說到這,尤嫌不夠:“簡直胡言亂語!”
牧野輕笑的氣音在她頭頂響起,沒說什麼,轉身往廚房走去。
她僵硬地往房間走去,洗漱完畢,換身合适的家居服,癱倒在床上。
可那股肉香,若有似無地萦繞在她鼻尖。
算了,她猛地坐起,打算出去接杯水喝。
攥着手機,季知春慢慢悠悠晃出去,從餐桌上拿起水杯,來到直飲機下,狀若不經意掃過餐桌。
餐桌上,砂鍋盛的番茄牛腩,鮮紅可人,在空調開足的室内,甚至還冒着剛出鍋的熱氣;旁邊一碟素炒菜心,青翠鮮亮;一盤西蘭花炒蝦仁,蝦仁看起來就嫩滑。
吞咽下口水,她視線稍稍移開,方才發現,牧野在桌上擺了兩副碗筷。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牧野從廚房走出,端出個雙耳湯碗。
拿下杯子,她掩飾下自己的目光,
如果牧野喊她的話...她也不是不能一起吃飯。
可牧野什麼都沒說,隻是淡淡瞧她眼,慢悠悠坐下。
看來是她自作多情。
她擡腳往沙發旁走去,半窩在沙發裡,點開外賣軟件。
番茄牛腩的香氣在她鼻尖萦繞,頓了頓,點開搜索欄,輸入番茄牛腩。
她一家家看過去,似乎都沒有牧野做得吸引人。
好餓...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腦海中越是浮現剛剛餐桌上的畫面。
“咕——”肚子響聲,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環境裡格外清晰。
意識還沒潰敗,肚子就先繳械。
頭皮一緊,季知春莫名覺得有些羞恥,好像那點不堪的心思顯露人前,正要起身回屋。
牧野的聲音響起:“季知春。”他咬字總有種獨特的散漫。
轉眸看去,牧野朝她看來:“不來吃飯幹嘛呢?”
“也做了我的?”她有些茫然。
“不然呢?”牧野淡淡瞥她眼,朝着他位子對面的空碗筷擡擡下巴:“有第三個人?”
慢吞吞磨蹭到牧野對面坐下,季知春笑了笑:“還挺不好意思。”說着,擡手拿起筷子。
“又不是沒吃過。”牧野散漫的語調從前方傳來。
手上動作一頓,之前...牧野做的飯,她似乎也吃過一次。
那也是一個盛夏時候,七月底的江甯,總是有一次長達半個月的梅雨季。
連綿不斷的陰雨,雨水混合泥土的味道伴随雨水滴答不息的落雨聲,穿過敞開窗戶,落入室内。
不甚明亮的室内,空調早已關上,老舊台式風扇吱呀吱呀地轉着,吹不散夏日梅雨特有的潮熱,濕哒哒的粘在皮膚上。
她躺在客廳的沙發,頭腦昏昏,費力睜開眼,趁着迷蒙光線,透過橫格交錯的玻璃門,看到少年人的身影。
那時的牧野,肩背是少年人特有的單薄,身穿白T,手忙腳亂,不知在忙活什麼。
奇怪,明明窗外是綿綿雨聲,風扇轉動,就連廚房也時不時傳來碗碟磕碰的聲音。
她卻覺得世界特别安靜,安靜到隻聽得見她綿長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雞湯的香氣蔓延到整個客廳,牧野從廚房端出個碗,放在餐桌上,輕巧地走到沙發旁,卻在靠近的時候慢下步子,散漫起來。
他雙手插兜,半垂眼睑:“吃飯。”
撐着昏沉的腦袋坐起,她眼前有點發黑。
明明昨天隻是淋了點雨,今日就發起低燒來,要不是牧野暑假照常來給她補課,她這會還睡在空調房裡。
都怪牧野暑假時候還要給她補課。
所以她昨天才出去瘋玩那麼久,淋着雨回家。
暑假明明是她玩的時候!
平時上學補習也就罷了,在家還每天兩套卷子...
憤憤想着,她費勁擡頭瞪眼牧野,他卻像毫無所覺一般,淡定開口:“吃點東西,再吃藥。”
看在他做飯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搖搖晃晃起身坐到餐床旁,她垂目看向碗裡,是碗雞絲面。
濃郁的雞湯味直往她鼻尖鑽,拆好的雞腿肉堆在面上,鋪上幾根青菜,翻一翻,下面還卧着個雞蛋。
賣相品相都不錯。
擡眼看向牧野,他悠閑地坐在她對面,擡眸看向窗外。
小聲道了句謝,她夾起面條,吹了吹,放入口中,面條滑順,雞湯鮮美,
好...好...
好難吃。
怎麼會有人做面也做的那麼難吃啊?
鹽放多了?
齁得發苦。
她呲牙咧嘴看向牧野。
這厮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蓄意報複她?
連她生病的時候都不放過!
許是她面部表情太過猙獰,牧野餘光看過來,明顯愣一下:“怎麼?”
她咬着牙,咽下這一口,憤憤開口:“你,想害我!”
牧野視線一頓,看望她碗裡,明顯不信的樣子:“你生病,可能吃不出味道。”
說着,轉身到廚房,盛出點嘗了口,默默出來端走她面前都碗,連同鍋裡剩下的面條倒入垃圾桶内,提起垃圾袋,下樓去了。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空間。
牧野一定是來克她的。
她這樣想着。
深吸口氣,撐着桌子站起來,正想翻翻冰箱,看有什麼能吃。
門被打開,牧野提着碗小馄饨走進來。
少年身上的白T半邊都已經濕透,貼在身上,更别提腳上的白鞋,像是從髒污的水窩裡剛剛拿出來。
視線落到小馄饨上,